第9章 百年树人（2）（2/2）

“这不关你的事，你给我滚到一边去。”

“天下总有说理的地方吧？你不把事情理个青红皂白怎么能断定是非曲直？”柱子的大爷依然据理力争。

“那好！银花你过来当着大伙儿的面说说，他个‘臭老九’是怎样欺负你的？”

“他吃了我的馍还不想娶我，你说他个没良心的不是太欺负人了吗？”石银花毫不羞涩地当众大声叫屈。

“哈哈！原来你张先生早已吃了人家的馍了！软不软？香不香？”“老鼻涕”一听这个就来劲了。

“你说他个畜牲该不该打？”石大头挣命暴喝。

原来，在葫芦峪这个地方，方言中有把女子的乳房叫做“馍”的习惯，小孩子吃奶都叫做吃馍。

“我没吃！一个也没吃！”张“右派”依然坚决不承认。

“你敢说你没吃？那我这些日子送给你的馍馍、油饼都让狗吃啦？”

“噫嘻！我还当是什么好宝贝呢，原来是好吃的啊！”“老鼻涕”大失所望。“这个我可以给张先生作证，他应该是没吃。”

“你怎么能够给他个臭知识分子作证？”石大头最见不得这个又臭又硬的“老鼻涕”胡搅蛮缠。

“因为我知道银花的“馍”是让谁给吃了。”“老鼻涕”的话音里明显充斥着下流的意味。“我这就给你找来。”

不一会儿，“老鼻涕”就把睡眼朦胧的小儿子玉春给提溜了过来：“春儿，你快给大伙儿说说，你银花二姑的馍馍张老师吃了没有？”

“什么馍馍？哪里有馍馍？我要吃。”一听说有馍馍，小玉春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你就知道吃！我问你，你银花二姑的馍馍张老师吃了没？”老鼻涕再次问儿子。

别看玉春年纪小，只有八九岁，但这小子从小就是个机灵鬼，那对小绿豆眼一眨巴就是一个鬼主意，灵透着呐。况且，这件事情，他老爹早就有过交待。

“啊？二姑的馍馍啊！张老师没吃，一个都没吃。”小玉春口齿清晰。

“那你不是说馍馍让张老师给吃了吗？”石银花立即质问玉春。

“我从来就没说过张老师吃了你的馍。”小玉春不慌不忙，胸有成竹。

“那天你替我给张老师送馍，回来告诉我说他吃了。”

“我从来就没这么说过，一定是你理解错了。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的，那天你问我说‘收下了’？我说‘收下了’，你说‘吃了吗’？我说‘吃了’，我确实没说张老师吃了你的馍。”小玉春不紧不慢，娓娓道来。

“你看你这熊孩子，你这不是明明说了张老师吃了我的馍吗？”石银花生气了。

“二姑你看你都这么大个人了，就是不好好学习，连句话都听不明白。你送给张老师的馍馍我确实给送到了，但张老师不要，张老师当然也就没吃。”

“那你怎么还说给吃了？”

“没错啊！是吃了，张老师没吃，是让我给吃了。”小人精继续抖着机灵。

“你……你个坏蛋！看我不揍死你。”石银花都快给小玉春气疯了。

还没等石银花抬手，小玉春就跐溜躲到了他老爹的身后：“二姑你先别动手，我问你，你送给张老师馍馍不就是想让张老师娶你吗？可张老师是个文化人他不好意思要你的东西啊？我就寻思着怎么才能给二姑您创造一个继续跟张老师交往的好机会呢？我想二姑您送给张老师馍馍是诚心的，绝不会再拿回去的，也许我替张老师收下这些好吃的，说不定就能给二姑您创造一个好机会。张老师不是说过，只要功夫深，铁杵也能磨成针吗？只要二姑您心诚，时间长了或许张老师就能接受您了。于是我就替张老师把馍馍吃了。我好心帮你你还反倒想打我，这就叫恩将仇报！你不是好人。”小玉春小嘴叭叭叭地把事情的原委抖搂了个清清楚楚。

“你……你……”石银花被小玉春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听完小玉春的详述，张“右派”这才知道为什么小玉春来向他请教问题时总是提着饭篮子来。可玉春从来也不跟自己提篮子里的事情，总是在给他辅导完了后，他就把篮子里的馒头、花卷、油饼等好吃的装进自己的书包里，提着空篮子出去。他一直还纳闷这孩子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把好好的食物从干净的提篮里装进那又脏又破的书包里呢？原来是这样啊！张老师不由得笑了，他真的开始喜欢上了这个机灵的学生。

此时，众人也都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是多情的姑娘送出的爱心食品半道上给这个小骗子钻了空子。真是赔了妇人又折了粮草，丢人又丢财，亏大发了。众人哄得笑了起来。这笑声中，既有对恶人得惩的畅快，又有对玉春机灵的赞赏。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石大头只好带着自己的妹妹趁着夜色的掩护灰溜溜地逃走了。不是因为天黑，他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太丢人了。他个臭老九也太可恨了。你们这帮子狗杂碎不要得意，你们都给我等着，此仇不报，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