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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悔当年(四合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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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老伙计打听了很多老医生,开了不少方子,里头的药没地方有,我经常得去山里找,一找就是好几天。

当时傻,把山里的药挖回来,给媳妇儿熬了,看她喝完笑呵呵的,说好多了,我还真就信了。

呵呵,要真有用,她也不会走了啊……”

李庆海垂首,喃喃道,“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宁愿把那些时间用来陪她。

那会儿我那猎帮已经有些名声了,出去干一趟,足够半个月不出门的,但我不懂事儿,把大把的时间都浪费在那些无用功上。

我媳妇儿最后那半年,我留在家陪她的时间加起来,可能也就两个多礼拜。”

李庆海说到后悔处,忍不住锤自己,戴松看了连忙拦住,

不光是怕老头子给自己锤出什么毛病,更是对他的情感高度理解,

“别这样老李炮,大娘肯定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她看到你为了她这么努力,心里指定是很感动的,

这世上还有谁能为了她,冒险去山里,一呆就是好几天地找药啊

她应该也不是安慰你,喝完了药后骗你说感觉好多了,大娘说的指定都是实话,

因为她感受到了你对她的爱,她心里美啊,她是真的感觉舒服了,不然她肯定也会阻止你上山,想办法暗示你,让你多在家陪陪她的。”

李庆海愣了愣,啜泣渐止,

“在这之后,我媳妇儿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又来有一天,她和我说,能不能让孩子回来一趟,一家子到现在,还没拍过照呢,想和孩子拍个照。当时我就感觉不对劲了,想带她出去,看医生,但是她哭着拦住我,说不想多浪费钱,就想看看孩子,

也不想折腾我,不想连累我,这辈子有我和我儿子,已经没什么遗憾了,就这么点小愿望,就想安安静静地,一家子坐在一块儿吃次饭。”

话说到这,不光李庆海,戴松也说不出话了。

这些细节他太熟悉了,上辈子纵使他这么混蛋,小婉到最后也是不想连累他和盈盈,选择回来等着生命结束,这里头的痛,真的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理解。

李庆海被戴松拍着后背,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

“后面就是我去托人,把我儿子叫回来吃饭团聚。

然后再去打听有没有什么药能管我媳妇儿这个情况。

就打听到一种药,叫千年润。”

“千年润”

“嗯,也叫不死草。”

戴松一听不死草,顿时就明悟了,李庆海说的是石斛,具有滋补气血,抑制肿瘤的功效,

但这玩意儿生长在热带亚热带地区啊!

大兴安岭这地方怎么可能找到!

而李庆海则继续道:

“那个草药难找的很,我和媳妇儿等儿子回来那几天,我在家闲不住,想着找到药草,让我媳妇好受点,就一直出去寻找。

但一直找到我儿子回来那天,连药的影子都没看见。

我媳妇儿当时情况已经很严重了,儿子一回来就发现了情况不对,说什么也要休学,带他妈去治病。”

戴松眉头拧在一块儿继续听着,后面的情况和他想的虽然有些偏差,但也大差不差。

不同点在于,李庆海他儿子说,反正还要等两年才可能高考,那就算休学对他也毫无影响,眼下先去治病。

但他终究拗不过病重的老娘,最终也只能折中,休学在家,陪伴她着度过最后一段时光。

而在此期间,李庆海依旧没有放弃寻找药草。

他还发现,他和儿子之间开始产生隔阂,那隔阂越来越大。

起初还只是带着希望的恳求,想李庆海能多些时间陪陪他妈,

等到这请求屡次三番落空后,他儿子对他就开始变得冷淡疏离。

就算是难得一家三口在炕上吃饭,也是一句话不说,冷清的落针可闻。

时间过得很快,一家三口的照片冲洗出来了。

李庆海付了三份照片的钱。

三张照片,一人一张。

他媳妇儿说,她的这张,务必务必,要给她一起带走。

因为她怕这一趟去的时间久了,忘记两个人的长相。

那时候他媳妇已经快不行了,一天中清醒的时间已经不超过四个小时,而那一晚,李庆海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拼一把,去远一点的地方找找看,找不到,就不折腾了,好好在家陪媳妇儿,于是天没亮他就出发了。

但老天似乎也受够了他,他出发当天,他媳妇儿就不行了,

他不在家,他儿子无比无助,一个人在家无计可施,

好不容易叫来乡亲帮忙,打算带人去镇上,但人在半路上就走了。

那时候,他媳妇儿堪堪五十斤出头,说话都没有力气的人,最后因为病痛,硬生生把被褥内侧绞的粉碎,手指虎口都是血。

他回来以后,家里已经在办丧事。

当时他看着空荡荡的采药包,直接就昏了过去。

醒过来以后,乡亲和他说,她媳妇儿临走前和他儿子说了很多有关于他的事,具体不清楚,交代了很多,但是他不在身边,只能和他儿子说,现在他回来了,让他赶紧去问问当时都说了什么,也让人安安生生地走。

但是事情到了这一地步,哪里还能好。

他儿子当场就爆发了。

最后是乡亲们劝了很久,他儿子才看在他妈的面子上,没有继续闹下去,

之后虽然没有撕破脸,但一直不冷不热,只尽最基本的义务,想关系亲近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丧事处理结束,他儿子就了回学校,放假也在学校待着,再也没回来过。

据说他儿子当时在外省穷得都没钱吃饭了,也不问家里要钱,一天就半个窝头,一点点咸菜丝,吃完了还饿,就灌水。

最后是好朋友看不下去,带他回家,同吃同住。

后来两人都顺利考上大学。

而那同学家族实力深厚,因为同吃同住好长时间,了解他儿子的为人,毕业以后就一块儿推荐去了机关单位工作。

工作几年,一路顺遂,他儿子获得了升调的机会,但却选择回故乡,回到了这个小镇县。

李庆海也自知儿子不可能原谅他,所以没啥事都不去自讨没趣。

也就这这些年,小孙子的出生会让他时不时电话过去关心关心。

也因小孙子这层纽带,父子俩的交集才稍微多了一些。

说到最后,李庆海自嘲,

“以往我有时候在大伙儿面前说,我儿子帮我如何如何,我儿子和我说什么什么。

哎,他就没和我主动说过一句话,很多事,都是我儿媳妇和小孙子和我说的。”

“老李炮,你也别难过了,其实吧,与其说他还恨你,其实不如说他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

毕竟你是他世上唯一一个亲人了,他不可能多恨你。

就是这么多年了,如果突然放下一切,他会觉得,自己这么些年所坚持的都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是觉得你做错了才这么对你。

但他也希望能和你恢复关系,只是这种感情非常拧巴,

他更希望你能和他好好解释解释,为什么当初不多陪陪他妈妈,给他心里的疑问一个严肃的交代。”

李庆海若有所思,戴松则乘胜追击道,

“如果他不是这么想的,何必帮你安排去林场养老的路子呢

老李炮你琢磨琢磨,虽然你枪法厉害,但林场里有保卫科,真的缺你一个看大门的吗

保卫科里头的火力,迫击炮都有。听说都是参与过剿匪的装备。

不是我埋汰你,有这些装备,有你没你,真没多大差别。”

李庆海微微抬起头,眼神似乎透出一股纠结。

戴松看有希望,忙加油道,

“上一次,你想着给大娘找到药,所以没陪家人,

而这一次,只是问题形式换了一换,根本却没有变,老李炮,你这次打算怎么选

是仍旧打算让你儿子失望吗

老李炮,说真的,这事儿就算了,太过危险了,你还是去镇上照顾小孙子吧

这种折腾的事情有我们年轻人去干就行了。”

李庆海低下头,手中烟斗反复盘玩,空气也随之寂静,二人一连沉默了十几分钟,李庆海突然抬起头,

“松啊,你说的对,我考虑好了。”

“嗯!这才像话嘛老李炮,这种事情”

“我要去!”

戴松话到一半,就被李庆海打断,旋即就被对方的觉得给震惊的无以复加。

“啥啥你为啥还要去啊”

“因为我孙子。”说罢,李庆海那长满褶子的老脸飒然一笑,“虽然我小孙子以后不一定会来下渚屯,但是,我不想那些苏毛鬼给他造成一点半点的威胁,对不

一个错误,困扰了我大半辈子,我这条命已经没多少年好蹦跶的了,而我儿子孙子是我唯一的挂念。

我一直都不是一个合格的人。

丈夫,父亲,爷爷。

没一样做得到位。

我这一生,好多失败。

到老了,总算有机会能做点什么了,所以我想庇护一下孩子们。

何况,你不也是一样

你不也是家里的梁柱

松啊,有时候我是把你当自己后辈看待的,你就让我如了愿,一块儿去吧,对你也能有个照应。

这一切,就当是给我这失败的一生,

抵罪了!”

二人对视着,李庆海眼中的炽热最终让戴松动摇,

“老李炮,你身子骨吃不消吧,咱们第一次见面,你就掉链子.”

“你咋抓着那一回不放呢!”

李庆海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

“我一人上山这么久了,就那一次是在山上犯病。

结果正好撞上你,你倒好,叨叨叨说个没完!

我和你说,我身子骨硬朗得很,一点问题都不会有,你去问问谢德发去。

这段时间我天天和那些民兵待在一块儿,你去问问他们去!”

老头子越说越激动,以至于最后干脆站在了炕桌上,吓得戴松忙给他请下来,

“好好,你身子骨没问题,没问题行了吧”

“别扯这些没用的,你给个痛快话,让不让我跟着一块儿去吧!

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自己去!”

“行吧,但是先说好啊老李炮,到时候你可得听指挥啊。”

“成!一言为定!”

边境,黑江江面。

别什卡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挪动。

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身体和精神都达到了极限。

肩上的sks和波波沙都已经打光了子弹,

白磷也被用作了赶夜路的照明工具,

此刻他浑身上下唯一的防卫手段仅剩下手中的单发信号枪。

冰面上毫无遮挡,冷风宛如江水般冲撞得他站立不稳。

长时间的跋涉导致他精神混沌,甚至开始出现幻觉。

伊万,帕纳,莫罗斯,阿拉贝拉。

这些老队员站在江对岸,纷纷朝他招手。

而在他们身后,是大片大片的青草地。

金顶白墙,鸽群缭绕。

空气中飘着刚烤出炉的大列巴和烤肠香气,面前不远处出现一张长桌,上面除了点燃的伏特加,还有成堆成堆的格瓦斯。

只是这熟悉的一切,都被突兀枪声打破。

别什卡恢复少许清醒,揉了揉糊满眼屎的眼睛。

江对岸伫立着三个身影。

各个身穿厚重裘袄,头上戴着代表荣耀的布琼尼帽,其中一个正端枪对着他,他稍往前走了一步,那人便果断拉动枪栓,一枪干在了他面前的冰面上。

冰屑四处飞溅,有一些甚至崩到了别什卡脸上,

紧接着,寒风将江对面那些人粗鄙的声音带到他耳边。

在这个刹那,哪怕对方骂的脏臭无比,别什卡也激动地流下眼泪。

“苏卡不列!站那!再往前就崩了你!”

苏卡不列从来不是什么语气词,而是母狗,妓女之意,有强烈的侮辱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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