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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潜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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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长林吻上,唇瓣相接,本就蠢蠢欲动的心思一触即燃。

案上的信被居云岫伸手压住,腰肢向后折着,承受着面前人越来越霸道的吻,不多时,胸前衣襟被扒开,战长林埋头,大手掌着居云岫后背。

居云岫咬着唇,扭头,屏风上,人影重叠,旖旎又荒唐。

夜风拂着帐外的梧桐树,寥寥枯叶沙沙响着,似一场春雨浇了下来。

“雨声”哗然,遮掩着帐里令人耳热的声音。

上床时,居云岫攀在战长林耳边低语。

战长林很爽快:“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立冬前一日,一支声势浩大的军队抵达洛阳城郊。

严风吹着官道上枯败的树枝,坐在凉棚底下歇脚的食客兜着手,望着客栈外行过的军队,压低声音议论着。

“前头那戴面具就是入京受降的武安侯?”

“有两个戴面具的,你问的是哪一个?”

“废话,自然是穿着最气派,走在最前边那一个。”

“……”

“唉,说来可真怪,这武安侯既然是来受降的,怎么还带这么多兵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攻打洛阳城的呢!”

“谁说不是?半个月前,圣人到邙山里秋猎,突然间就要下旨招降武安侯,还特准他率领叛军入京,一块接受朝廷的招抚。这武安侯就更怪了,原本气势汹汹,一副势必要造反到底的模样,接到圣旨后,半点犹豫没有,眨眼就降了,照我看啊,这里面八成是有猫腻唷。”

议论声越来越大。

“诶,不是说圣人在邙山里受了伤?该不会这武安侯入京,是那个人的手笔吧?”

提及“那个人”时,这人声音刻意压低,眼珠意味深长地一转,众人当下会意。

一人嗤笑:“这个大奸臣,老早就想在朝中一手遮天了,要真是他,那还一点都不奇怪!”

“可要真是他,那这武安侯入京还会是来受降的吗?该不会是他俩里应外合,想要造……”

“嘘,慎言慎言……”

“客官,您的烧酒,趁热喝唷!”

“……”

猎猎旌旗在严风里招展着,一支绵延数十里的军队从客栈外行过。

邙山,风声肃肃。

被软禁半个月的一批朝臣、贵胄终于获释,率领着各自的亲卫围堵在西营前。

猎场里发生的惨案他们早已获悉,只是苦于被神策军羁押,是以在这荒凉的邙山里憋了十余日,今日被释放后,做的头一件事情便是来找居云岫质问。

“圣人到底在何处?!”

“快让我们面圣!”

“陛下,陛下!……”

尽管心里已有准备,可是众人还是幻想着或许圣人还活着,又或是赵霁还在,王琰还在。总之这朝中必须要留下一个主心骨,否则他们这一盘散沙该如何抵挡武安侯的千军万马?

据说,入京受降的武安侯今日已抵达洛阳城郊了。

营帐外吵吵嚷嚷的一片,众人心焦如焚,又是恐惧圣人当真罹难,又是担忧自己日后的下场,特别是那些外戚,因听闻居桁、居昊都已暴毙,心里别提有多惶恐凄凉。

武安侯一贯是残暴阴鸷的,听说以前镇守西北时,光是府里看不顺眼的侍妾就杀过几次,这样狠戾的人,要是真联合居云岫造反成功了,那大齐岂还会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这样一想,这批人越发煎熬不下去,开始愤怒地呼喊居云岫的名字,后来听闻战长林也在,又恨声喊着战长林。

戍守在外的苍龙军心头不快,放声呵斥着,气氛愈发紧张。

帐里,光线淡薄,居云岫坐在案前看战长林送来的邙山布防图,一脸泰然。

“这么稳?”战长林耸眉,调侃道。

居云岫学他那天夜里的样子,半似玩笑,半似认真:“你要我做皇帝,皇帝不稳,天下如何稳?”

战长林失笑,走到她对面坐下,伸指在布防图上一点。

“这是奚昱的驻军点,可以屯兵二十万,离猎场只有三里路程。”战长林解说着,又沿着山脉左侧的一条线一划,“这是行军路线,如果洛阳军要来围攻,就从此地折返,包抄,围剿。”

居云岫看着地图上的标识,眼眸微亮。

最后,战长林手指在邙山外的一条线上停住:“奚昱现在应该在这儿,最多一个时辰便到。”

居云岫想了想:“那就再等一个时辰吧。”

战长林点头,外面那拨人已是瓮中鳖,再闹也闹不出什么风浪,晾着反而有利于稍后收服。

居云岫把布防图收起来,望着虚空,眉间倏而微凝。

战长林还是从她脸上看出了一些心事。

“在想什么?”

如今奚昱已顺利抵达洛阳城郊,他们兵权在手,玉玺在手,只要解决外面的那一帮人,皇位便算是唾手可得了。

“哥哥的事情大家都还不知情,到时候……”居云岫想到这个巨大的谎言,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平静。

居松关是苍龙军的主心骨,是他们心里最后的苍龙魂,这两年多来,是因为借他之皮,她才可以调动旧部完成这一桩复仇大业,如果最后被他们知晓居松关早已溘然离世,自己被她这个郡主欺骗两年之多,他们心里该作何感想?

帐里一时沉默,战长林望着她,开口:“你怕他们怨你?”

居云岫没做声,似否认,也似默认,战长林知道她心里的顾虑,道:“当年在雪岭,兄弟一走就是十几万人,后来些年,也不是没有兄弟中途牺牲,他们不是承受不住生离死别的人,何况,居松关的死又不是你造成的,他们怎会怨你?”

居云岫垂眸。

战长林又道:“他们会因为失去少帅而悲痛,但不会因为你隐瞒这个消息就心生怨恨,他们会明白,是谁让他们重见天日的。”

居云岫抬起头。

战长林笑,伸手给她。

居云岫抬手握住。

战长林凝视着她的眼睛,手上用力:“你要相信苍龙军。”

外面的争执声不停,众人一边叫嚷着,一边猜忌着,又有人从别处匆匆赶来,说是原来赵大人一直被他们羁押在营帐里,且身边的扈从都被杀光了。

“我就说多半是这个贱妇在背后捣鬼,你们还不信!赵大人光风霁月,一心效忠于陛下,怎可能弑君造反呢?!”

“还有战长林那厮,打一听说他到了邙山里来,我就知道事情不对!赵大人这一回必定是被他们这对狗男女害了!”

“那照这样说,陛下岂不是真没了?!”

“……”

“陛下,陛下啊!”

哭嚎声传遍四野,日光里,毡帐终于被人掀开,不久后,有人惊叫道:“来了,来了!”

众人一震,定睛看去,只见幢幢营帐后,来人身着湖蓝色折枝花齐胸襦裙,肩披霞影纱帔子,头戴海棠滴翠头面,气度雍容高贵,眼神不怒而威,随行在其身侧的则是一位修眉俊眼,肤色白皙,一头散发扎成马尾,一半英气、一半邪气的大将军。

众人屏息,场上瞬间安静。

良久后,居云岫、战长林驻足,一位年纪颇长的朝臣迈出一步,昂然道:“居云岫,你老实交代,到底把陛下藏到哪里去了?”

居云岫望着前方众人,道:“圣人重伤难治,已不幸驾崩,尸首就在前方营帐里,诸位可前往吊唁。”

“你……”那朝臣心头一寒,怒道,“那招降武安侯的圣诏,是不是你假冒陛下颁发的?!”

“既是圣诏,长乐怎敢私自颁发?所有印有玉玺的诏书,都是圣人卧床时亲口颁布的。”

“你还敢狡辩!如果真是陛下招降武安侯,为何会允许武安侯率兵入京?分明就是你盗用玉玺,想联合武安侯谋权篡位,亡我大齐!”

“就是你这贱妇谋权篡位,要亡我大齐!”

“……”

人潮里的附和声排山倒海一样,战长林向乔瀛示意,一众苍龙军拔出利剑,剑尖前指,压下非议声。

场上被迫安静下来,居云岫袖手站着,缓声道:“各位误会了,大齐是居家的天下,长乐怎会要亡它?”

有人哼道:“都这个时候了还嘴硬,你若不想亡国,武安侯为何会率兵入京?如今陛下驾崩,太子、四殿下薨逝,就连赵大人也被你们关押着,你们这不叫造反叫什么?!”

居云岫坦然:“赵霁联合四殿下谋杀太子,被太子提前知晓,于翠云峰下射杀四殿下。圣人因忌惮赵霁权势,授意玄影卫在猎场里伺机伏杀他,双方阴差阳错会于翠云峰,展开搏杀。四殿下是太子杀的,太子与圣人是赵霁杀的,到底是谁在造反?”

众人闻言大惊,有些并非赵霁一派的缄默不语,历来拥护赵霁的则质疑:“你……你胡说!”

“圣人杀赵霁,有玄影卫作证;赵霁杀太子,有御林军作证;最后双方会于翠云峰下,殊死搏斗,有神策军与我作证。大人质疑我胡说,又可有证据替赵霁开罪呢?”

居云岫语气平淡,反而话里锋芒尖锐,那人张口结舌,一张脸憋成猪肝色。

“再说武安侯,”居云岫敛回目光,“朝廷跟叛军开战快两年了,这两年来,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最终溃不成军,仓皇迁都。如今武安侯愿意与朝廷化干戈为玉帛,于国于民,都是一桩好事,难道非要干戈相向,弄得烽烟四起,民不聊生,诸位才安心么?”

众人齿寒,有人嗤道:“少在这里混淆视听,武安侯狼子野心,率军入京后,势必要谋权篡位,大开杀戒!你这根本就是引狼入室,卖主求荣!”

底下又有人开始附和:“就是呀,如今陛下驾崩,朝中无人,他来了以后,还不得直接往龙椅上坐吗?”

“长乐郡主,你这罪过罄竹难书呀!”

“……”

居云岫眉目不动,等众人的议论声平息以后,才道:“诸位放心,长乐可以人头担保,武安侯入京后,一不篡位,二不杀戮。”

“呵,你以人头保证,你那人头在武安侯面前算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保证得了他不在这洛阳城里大开杀戒?要你担保,还不如放赵大人出来主持大局!否则我大齐朝中无人,必然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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