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寿宴(1/2)
战长林在贵妃闯入永寿殿时, 就知道居云岫多半在附近了。
皇帝要杀他给王琰开罪,赵霁态度模棱两可,既不太想反对, 又明显不愿让王琰就此脱身,贵妃的到来可谓是一场及时雨, 迅速浇灭王琰腾盛的气焰, 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悲情式手段彻底转圜了局面。
离开永寿殿后, 战长林蹭上赵霁的辇车,厚着一张脸皮赖在他身边,想试试能不能追上居云岫。
结果是追上了, 可是追上后的结果, 不属于他考虑到的任何一种。
甬道开阔,两侧砖墙被夕阳晒成金红色,两辆华贵的辇车对峙于道路中央,战长林盯着对面的女人, 压着胸腔里滔天的怒火,下车。
赵霁紧跟着走下来。
前者侧目,后者脚步不停,趁势擦过战长林肩头, 走到居云岫身边。
战长林眼神更冷。
太子妃端坐在车上,看到战长林下车时,心迅速一悬, 看到赵霁走来, 精神跟着绷紧,心里既有恐惧, 更有厌恶。
父亲王琰跟赵霁不和一事早已不是秘密, 三殿下一案后, 二人关系更势同水火,太子妃知道,日后的朝堂有父亲就不会有赵霁,而有赵霁,也就必然不会再有父亲。
她自认是大齐未来母仪天下的皇后,立誓要带领王氏走向繁华,怎能容忍赵霁这样的政敌在前方拦路?
更何况,他还娶了自己这辈子最憎恶的女人,就凭这,她也势必不能让赵家再呼风唤雨。
沉吟间,赵霁已来到居云岫身边,向她伸出手。太子妃知道这个手势的意味,他是想用当众牵居云岫的动作来回击自己刚才的羞辱,她脸一冷,心里更对这个男人充满了鄙薄与憎恨。
而令她憎恨的是,居云岫没有接受赵霁的这只手。
夕阳斑驳,居云岫转身走向那辆空着的辇车,背影从容而尊贵,太子妃一口恶气郁结在胸口里。
车上、车下二人俱被打脸,太子妃胸脯起伏,讽刺道:“想不到堂堂赵相,也有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时候啊。”
赵霁的脸从始至终都是沉着的,闻言收回手负于腰后,目光在前,声音则向着车上去:“堂堂太子妃,言行举止形同泼妇,如此刻薄,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
太子妃勃然大怒。
赵霁转身欲跟上居云岫,看到眼前的一幕,脸又拉下来。
太子妃跟着望过去,眉头也一拧。
对面那辆辇车下,战长林单膝跪着,拍拍自己大腿,示意居云岫踩着它登车。居云岫不动,他便抓起她的脚,居云岫一惊之下险些摔倒,他干脆把人横抱而起,亲自送到车上。
赵霁一张脸阴沉如铁。
太子妃的脸色比他还难看,又青又白又红,像一片被人扇打后的破菜叶。
“别闹事。”
华盖底下,居云岫低声交代战长林,战长林眼底戾气不散,保证一句“不在这儿闹”后,跳下辇车。
驾车的内侍战战兢兢,知道这回是断然不能再乘载战长林了,立刻驱车赶上前接赵霁。
赵霁没有再发作,登上车,下令出发。
辇车扬长而去,战长林目送,送完后,看回另一俩辇车上。
太子妃心神一震。
簇拥车外的众扈从精神紧张,眼看战长林一步步靠近过来,忙要戒备。
战长林脚步不停,硬是把一种扈从逼退半步,这才停下。
“太子妃平日都外出吗?”
他没抬头,坐于车上的太子妃便不能看到他的眼睛,只是听到这似熟悉、又似陌生的声音,跟多年前一样,带着些玩世不恭的少年气息。
太子妃深吸一气,冷声道:“做什么?”
战长林道:“问问。”
车下有侍女偷偷提醒太子妃此人是外男,还是不理为妙,太子妃抿紧嘴唇,偏回道:“七夕那日,本太子妃要到灵山寺祈福。”
战长林点头,唇角似有又无勾一下,走了。
太子妃疑惑,目光追上去,对方没有回头。
※
戌时,天际晚霞散尽,夜幕低垂,灯火通明的万春殿里一片莺歌燕舞,觥筹交错中,交谈声此起彼伏。
御座上,皇帝头戴冕冠,身着龙袍,威严地坐着,虽然也在观看歌舞,可是兴致明显不高。
有人在底下低低议论,说是贵妃今日又跑到御前为三殿下一事大闹去了,还险些要跟陛下决裂。陛下顾念旧情,又想着贵妃的父兄这些年在朝廷也颇有功劳,这才没有撕破脸皮,只是叫人把贵妃拉回昭阳宫休养。
三殿下一案至今悬而未决,后宫自然流言纷纷,有人同情贵妃的遭遇,也有人责备贵妃太偏激,可是今日这一闹,矛头却并不在于三殿下,而在于另一个消失多年的风云人物——战长林。
“什么?今日被带到永寿殿里的人,竟是战长林?”
席间的流言借着繁急的乐声散开,众人的关注点开始由贵妃转移至当年抛妻弃子的战长林,进而很快又转移至御座下首的一张筵席后。
那里坐着一对华冠丽服的年轻夫妇,众人偷偷注目的对象,正是那位国色天香的夫人。
居云岫睫羽低垂,提壶斟满一杯酒,趁着台上歌舞喧盛,向身边人问:“宫里还会派人去找他吗?”
这个“他”,指的是战长林。
赵霁今夜的状态跟御座后的皇帝差不多,眉眼从头到尾就没舒展过,听到居云岫开口就问那一人,“不痛快”三个字直接摆上脸。
“不知道。”
居云岫眼眸微动,知道这回是真的触及他底线了,放缓语气:“相爷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赵霁盯着台上的表演:“你说我生哪门子气?”
居云岫提起酒壶,上身微倾,给他倒酒。
清冽的香气靠过来,疏离里带一丝缱绻,赵霁眉梢微动,看到居云岫靠近的侧脸,想避开,可是身体没动。
烛光明亮,眼前美人冰肌玉骨,眼波低垂,描着浓妆的脸美到给人虚幻的感受,赵霁一刹间想到昔日,悲酸蔓延胸口。
如果不是被欺骗,被算计,如果她仅仅只是他娶来的妻,那这一幕该有多甜蜜,多美好,然而……
“相爷既已属意心月,又何必再在意我关心谁,我于相爷而言,不过是个盟友,如果连这些事情都要拈酸吃醋,那相爷跟心月岂不够我喝上一缸?”
酒已倒满,居云岫坐直,赵霁鼻端馨香散开,盘桓脑海的那点虚幻感也跟着弥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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