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永恒(2/2)
许静找来,见羽沫跪坐在半旧的蒲团上,双手合什诵念,双目微红,神色萧然,纤弱又伤痛。
许静叹口气,也紧挨着她跪坐下,跟着一起诵读。
东远本想让羽沫在功德薄上签个字,默默站了会儿,心里只是难过,又转身出来。
绕过偏殿和禅房,眼前是一汪碧潭,潭水清澈见底,游鱼细石无数,东远独自站了许久,眼泪又下来了。
“东远,”许静递了张纸巾,给他撑开伞。
“经都念完了?”
“嗯。羽沫好像不太舒服,我让她在偏殿歇着呢。稍等等,我们就回去吧……”
“施主,”这时,刚才那位小和尚提了个水桶走近,“我师傅嘱咐我来问问,这是你们放生要用的吗?”
“是,是。”东远忙回礼,“谢谢师傅。”
两个人默默地把鱼放了生,看着它们在一汪玉色潭水里活沷泼地游远。才慢慢地往偏殿走去,推开门,却不见了羽沬的踪影。
春雨又下得疾了,沙沙地打在黑色的硬布伞上。
寺里的古槐树下铺满一片片白色的花瓣。
羽沫伫立良久,才转身绕过藏经阁,穿过寺院的侧门,沿着湿滑的山石阶,缓缓地往后山走去。
此时她半伏在他的墓前。
雨水沿着冰冷的大理石滑过她的脸庞,与那温热的泪水交织在一起。
已不知哭了多久,她木然地蜷缩着,枯坐在墓前荒芜的矮草里。
一阵疾风掠过,羽沫手中无力,黑布伞被风吹落,也萎顿在细雨里。
她似乎对周围的一切毫无感知,依旧木雕泥塑般半伏在那里,久得象是快要冻僵了。
雨渐渐停了。
风渐渐小了。
夕阳西下。
一抹浅浅的光晕,洒在羽沫疲倦的身上。
她象是才刚醒来,目不转晴地望着石碑上那张还很年青的脸庞,缓缓伸出手去,轻轻抚摩:“东海,东海…”她喃喃道,声音沙哑。
草丛里有不知名的虫儿在鸣叫。
她缓缓坐直身体,摘下那只白色发卡,包在手帕里,似一杂小小的玉兰花:“我把它埋在这里了,你记得拿着它来找我。”
树梢上掠过一只鸟,飞走又飞回来,停在枝头张望。
羽沫埋好手帕,又把手边的土细细地压压实。
她从颈边解下一条细细的白金链子,“这个还是那年我去看眼睛时,你替我求的药王菩萨,真的很灵,我很喜欢……”
她抚摸了半天,“你也摸摸,你要认得它,我会一直戴着。”
“还有这个,”她从无名指上摘下那枚戒指,也穿在链子上,“LoveForever,我生日时你送的礼物。”她低头不住亲吻,“都穿在一起,挂在我心口上,你也要记得。”
“要是忘了,我会生气的。”羽沫低声,抬手把链子重新戴好。
“我现在是不是很好找到,东海……”
泪水又滑过心头。
一阵微风掠过,山谷里传来呜呜咽咽的回响。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潮湿、清冷的气息,像极了那个春天。
山野里似有什么植物含苞了,散发着淡淡的一缕幽香,让羽沫无端地想起那个遥远的午后,她遇见过他。
夕阳的余辉在缓缓散去,青山巍巍,四野沉寂,有晨钟暮鼓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