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妹代姐嫁（2/2）

李家和云家是花了钱财，给本地官吏上供，这才保住家族的汉家衣冠。

因为如今的金国汉人，已经多是“髡头辫发，胡服左衽”了。

仍然保持汉家衣冠者是少数。多数汉人都在压力下剃头留辫，改穿女真服装。

这些仍然保持汉家衣冠的人，又多是有些家产的富户，愿意拿钱贿赂地方官吏，这才蒙混过关。

“大父能保住祖宗衣冠，已经无愧于李氏先祖。”李桓感佩的说道，“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女真人如此蝎虎，只能忍得一时是一时。”

李桓知道，女真大臣完颜襄给金章宗的奏章中说：“诸人衽发，皆从本朝之制。”

意思是：众人的衣服发式，都和女真一样。

李桓还知道，南宋大将吴曦叛宋降金，第一件事就是下令部下“剃发左衽”。

这说明在金朝，汉家衣冠已经不是主流。

金朝多次下令剃发，“不如式者，杀之。”，“禁民汉服，违者处死”。和后世满清一样，也杀的人头滚滚。

几十年前范成大出使金国，所见已是：“衣冠之类，尽为胡也。”

后世吹嘘女真汉化。实际上辽金开始，北方一直在胡化。

李太公冷笑道：“也幸亏南方大宋还在，女真官家心有顾忌，否则，我等就算愿意花钱，怕也保不住祖宗衣冠。”

金朝之所以没能完全毁灭汉家衣冠，不是不想，而是南宋仍然存在，抗金起义风起云涌，女真人不敢把事做的太绝。

金据中原以来，民间移风易俗，汉人的胡化也越来越深。

就说如今的凤翔府，束发右衽之人，十之二三而已，反而有点另类。

云禟道：“我们关中老秦人，故国衣冠还尚存几分。老世叔可知道，如今关东之地的汉人，几乎都是胡服辫发了。很多人说女真话，穿女真衣，和女真人没什么两样。”

李桓闻言，这才知道，原来陕西还算好的。而河南河北山东等地的汉人，胡化更是严重。

辛弃疾是金国汉人，他之所以铁心反金，原因之一就是金朝剃发易服的政策。

宋人程卓出使金朝发现，连光武帝庙中的云台二十八将画像，都变成了左衽辫发的模样。

中原汉人一月剃几次头，秃头留辫，戴蹋鸱巾，和宋人迥异。明明都是同一个民族，南宋使臣见到他们，却像见了鬼。

难怪陆游写诗说：“舞女不记宣和妆，庐儿尽做女真语。”

直到明朝建立，朱元璋用强制性手段恢复了汉家衣冠，洗涤胡俗，总算扳回了一局。否则，后世还不知道有多不堪。

云禟忧心忡忡的说道：“这几年，局势似乎越来越坏，生意也难了。要是再打仗，只怕更是雪上加霜。我这小本生意，哪里经得起折腾。”

李桓心道，很快就要打仗了，而且一打就是几十年，北方会死几千万人。

李太公问道：“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女真官家要签军了？还是要括地征饷？”

云禟摇头：“这倒没有。可是陕西各处榷场，却盘查的更严格，买宋人货物只能用钞。可是这交钞，宋人如今多不认。几处榷场，都在以物易物。”

“秦州、巩州、洮州、凤翔几个榷场，出卖北珠、貂革、人参、甘草、北绢、青盐，都是大宗啊。这以物易物，不知添了多少麻烦。”

原来，金国严重缺铜，导致铜钱荒，所以规定和南宋贸易，禁止用铜钱，以免本就不多的铜钱流入南宋。

同时，金朝千方百计吸纳南宋的铜钱。可是南宋又不傻，同样禁止铜钱流入金朝。

李桓知道，这其实就是古代版的金融战。

为了造铜钱，金朝多次下令收缴民间铜器，禁止百姓尤其是汉人拥有铜器。可是屡禁不绝，仍然铜荒。

号称“小尧舜”的金世宗，不计代价的铸造铜钱，结果铸钱十四万贯，成本却耗费八十万贯，亏血本。

之所以血亏，一大原因就是各个环节的贪污。很多经手铸钱的女真贵族，直接把铜料带回家，这还怎么玩？

“小尧舜”无奈之下，只会放弃铸钱大业。

金人为了解决钱荒问题就印纸钞，也就是交钞。朝廷以铜钱为准备金，规定交钞能兑换铜钱，用法令强行推行交钞流通。

交钞因为能兑换铜钱，倒也稳定流通了一些年。可是如今，朝廷似乎是缺铜钱了，对铜钱贸易的禁令查的更严。

出现这种情况，准没好事。

李桓忽然想到，大概在金章宗末年，金国交钞极度贬值，信用崩溃，导致交钞万贯只能买一个烧饼。当时有次发放军饷，用了八十四辆大车运交钞。

真就是擦屁股都嫌硬。

今年是1206年，已经是金章宗末年了。估计今年之内，交钞就会大幅贬值！

李桓立刻问道：“大父，岳父，我们两家，还有多少交钞？铜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