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一类人（2/2）
还是那句话，公平这个词就是拿来欺骗弱者的，只有那些对不公无能为力的人，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公平这类东西，说到底，公平不是一种现实中存在的秩序，而是一种被人们拿来自我麻痹的信仰，它和宗教信仰其实是同一种性质的存在，是弱者在面对人生无奈时的一种安慰剂。
当然，在一个秩序稳定、政治清明的社会中，那些能够主导秩序的人，还是懂得什么叫做收敛的，他们尽管同样的贪婪，尽管同样的嗜血，但却不敢太过肆无忌惮，因为稳定的秩序本身就是一种约束力，这种约束力来自于社会共识，打破这种约束力的行为，就是违背社会共识的行为，它的危险性很高。
但若是在一个秩序混乱、政治不稳的社会中，整个社会群体就失去了共识，而没有共识就没有约束力，那些手中掌握了权柄，能够主导社会秩序的人，自然就会变的肆无忌惮，他们什么事情都敢做，胆子甚至可以大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在这样的社会体系里，那些弱者，那些处在社会底层的人，就会被剥夺的一无所有。
当然，萨夫瓦绝不是一个高尚的人，他也没有多么大的同情心，更不会去关注什么社会公德、社会良知的问题，从这件事，从这份协议上，他只看出了危险。
就像之前所说的，有关酒厂的股份问题，之所以是农业银行的人来同赖莎谈，多半是因为“dep”股权基金公司背后的那些人，在势力和根基上，远不是农业银行那些人可以比拟的，所以，将来即便是骗贷的事情被曝光出来，被迫承担责任的人，也多半是农业银行那些人。
由此，一个看上去似乎很棘手的问题，就摆在了萨夫瓦的面前——“dep”股权基金公司后面隐藏的那些人，是不是他能够惹得起的。
很明显的一点是，当初赖莎开始着手收购“纳里曼-舍別伊”葡萄酒厂股票券的时候，“dep”股权基金公司背后那些人应该不是阻止不了，而是因为他们在这件事上有所疏忽，这才给了赖莎机会，使她能够顺利拿到如此大比例的酒厂控股权。
现在，农业银行的人之所以同赖莎谈判，也不是说他们没有应对这件事的手段，而是他们不想多生事端，毕竟“纳里曼-舍別伊”葡萄酒厂在他们的眼里，就是一个拿来骗取银行贷款的工具，只要贷款顺利到手，账面被顺利抹平，那么这家企业对他们来说，就毫无价值可言了。他们不是经营实业的那种人，也没有那份耐心，因此，在这个工具的效用发挥完了之后，它究竟归属于谁，那些躲在背后吸血的大人物们，并不关心。
基于以上种种，或许在“dep”股权基金公司背后的那些人看来，与其同股权收购方的人“斗法”，还不如以“纳里曼-舍別伊”葡萄酒厂两千多万股的股权为筹码，同收购方的人来一场合作，从而顺顺当当的将这场风波消弭于无形，这就是赖莎之前所说的，“对我们都有好处”的要求。
“dep”股权基金公司背后的那些人因为不想惹麻烦，所以愿意低价向萨夫瓦转售酒厂两千多万股的股份，而对于萨夫瓦来说，基于不愿意惹麻烦的出发点，他自然就应该接受对方的提议，这是最合理，也是对他自身最为有利的选择。
当然，“dep”股权基金公司背后的那些人之所以选择息事宁人，很可能也是为了暂时安抚萨夫瓦，没准等到明年九月份之后，他们还会杀一个回马枪，连着萨夫瓦一块吞掉呢。
这种风险有没有？答案当然是肯定的，而且，萨夫瓦若是在这场合作中保持了沉默，甚至是参与到了里面，那么等到明年九月份之后，人家没准还会以这件事为借口，反过来找他的麻烦，毕竟是他最后接手了“纳里曼-舍別伊”葡萄酒厂的股权，人家要是硬找他的麻烦，以他如今的身份和地位，也是很难躲过去的。
萨夫瓦不是傻子，他当然也能想到这一点，但对于萨夫瓦来说，他现在最需要的，同样也是时间。到了明年九月份的时候，“dep”股权基金公司背后那些人，固然是从骗贷案中顺利脱了身，但那个时候的萨夫瓦，同样也不会是今天这个小少尉了，对方到时候还能不能找他的麻烦，恐怕都要另说了。
脑子里飞快的转了一圈，将一应利弊全都考虑清楚，萨夫瓦才扭头看向赖莎。他伸手将香烟从这女人的唇间夹过来，送到嘴边吸了一口，问道：“你怎么回复的他们？”
“我想了想，”赖莎身子微微后仰，半靠在沙发的椅背里，说道，“我觉得他们所提出的第一个方案，可能只是对咱们的试探。”
“哦？”萨夫瓦扬了扬眉毛。
“这次收购股票券，为了能够给那些持有股票券的家伙们施加压力，我用的可是美元收购，实实在在的美元，”赖莎说道，“如果那些家伙真的打算收购咱们手里所持有的股份，自然就要拿出实实在在的美元来收购。呵呵，三千多万股，他们准备掏多少美元？少了的话，咱们不会同意，多了的话，他们又能从这笔生意里赚到多少？我这个人虽然不怎么会看人，但却能看的到那些家伙的贪心，我敢打赌，他们是肯定不会拿出几十万美元来收购这三千多万股份的，毕竟他们原本就对这家酒厂不感兴趣。”
语气顿了顿，她接着说道：“想想看，他们现在化肥几十万美元，将这些股份全都买过去，等到明年九月份之后，他们该怎么办？把这些股份都丢到水沟里去吗？所以，我敢确定，这所谓的第一个方案，只不过是他们拿出来做试探的，他们是想看看，咱们收购股份的目的，是不是真的为了拿下酒厂。如果咱们真的是为了收购酒厂，那么双方就有了真正的谈判基础，反之，鬼知道他们会使出什么样的伎俩。”
萨夫瓦没有说话，他笑了笑，低头看向对方那被黑丝包裹着的修长大腿。
“所以，我选了第二个方案，”显然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赖莎不仅没有遮掩回避，反倒将右腿翘起来，搭在了弯曲的坐腿上，同时说道，“不过，我的立场是，我们可以暂时不提股权变更的问题，但酒厂的经营权必须尽管交给我们，毕竟我们是做实业的，是准备好好经营这家酒厂的，你说呢？”
只听赖莎说的这番话，萨夫瓦就知道自己想到的那些问题，赖莎同样也想到了，这令他感觉很放心。
从沙发上站起身，萨夫瓦走到对面的办公桌后，他拖开老板椅，一屁股坐上去，说道：“我们可以接受那些人提出的要求，但却必须和他们保持距离。”
他竖起双手的两根食指，并在一块比了比，说道：“合作，保持距离，这两点看似有些矛盾，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平衡的问题，你需要做的，就是在这两者之间游离，寻找一个最佳的平衡点。”
萨夫瓦坐到了办公桌后面，整个沙发就完全让给了赖莎，后者索性躺到了沙发上，她将右臂枕在脑后，看着屋顶说道：“这一点不用你提醒我，我知道该怎么做。”
语气顿了顿，她悠悠的叹息一声，说道：“知道吗，之前奥维奇金那些人刚刚同我联系的时候，我真的很后悔接受你给的这份工作，莫名其妙的跑到这个该死的地方来，当初在卡诺沃尔斯基中介的时候，尽管工作很忙碌，生活很窘迫，世界也很平庸，但却怎么也不用每日提心吊胆，时时刻刻担心那些朝着自己微笑的人，其实对自己充满了恶意。”
抬起一只手，朝着屋顶的方向抓过去，像是打算将什么东西握在手里似的，赖莎又说道：“可你看看现在，就在中午的宴会上，我甚至都得担心那些银行的人，会不会雇佣杀手把我给干掉。”
“你想要过得精彩，就得承担风险，”萨夫瓦躺在老板椅里，将两只脚搭在桌沿上，老神在在的说道，“这一点到任何时候都不会变，而且，你可以设想一下，如果让你放弃现在的一切，重新回到原来那个平庸的世界里去，你能接受吗？”
“呵呵，”赖莎不无嘲讽的笑了一声，说道，“如果能接受的话，在刚才你把手伸进我衣襟的时候，我就已经把耳光甩到你的脸上去了。”
“哈，”萨夫瓦夸张的大笑一声，说道，“所以说，你得承认一点，那就是我虽然改变了你的生活，但这种改变却是你所享受的，你喜欢它，愿意为它冒险，这才是关键。”
从椅子上站起身，用力抻了个懒腰，萨夫瓦说道：“其实，咱们都是同一类人，我在第一眼看到你的那一天，就已经认清这一点了。”
【作者题外话】：明天开始恢复苏俄的更新，尽可能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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