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雨季（1/2）

晨光熹微，苏拉克边防所的营地内还是一片宁静，只有厨房所在的房子里亮着灯光，灰白色的炊烟从黝黑的烟囱处袅袅升起，在屋顶上方形成一道浅浅的烟柱，很快又被晨风吹的散落开，混入薄薄的晨雾之中。

简易码头外的运输船上，只穿着裤头的萨夫瓦拎着一个银色的保险箱，穿过桥楼二层的长廊，直接去了位于顶层的船长室。

将加装了密码锁的厚重铁门反锁，萨夫瓦将手中的保险箱丢在松软的大床上，而后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这才坐到床边，将保险箱的箱盖打开，一边对照着一个账本，一边清点着箱子里的美元现金。

几分钟后，确定现金和账目的对比没有问题，萨夫瓦打开床头的保险柜，将一卷一卷的现金全都塞进去，又将账本装进一个信封袋，侧放到保险柜的上层。

如今萨夫瓦的手边上有两个保险柜，一个放在他营地的住所内，还有一个就是运输船船长室内的这个，现在的问题在于，两个保险柜都要被现金填满了，他至少得想办法给这些说不清来路的美元现金，找个稳妥的存储办法。

在普通人的观念里，存放现金的最稳妥方式，自然是找银行，但对于萨夫瓦这样的人来说，银行却是最不保险的存款方式了，最关键的一点，他的钱来路不明，或者说，他没办法向银行解释这些钱的来路。

当然，在如今的俄罗斯联邦，巨额财产来路不明的人多了去了，萨夫瓦充其量只能算是其中非常不起眼的那一类了，但不幸的是，在巨额财产来路不明这个问题上，越是不起眼的人，越是容易出问题，越是得夹着尾巴做人，像人家那种贪污亦或是盗窃国家资财几百亿的人，人家的资产来路就是明确的，一句话：“我挣的钱！”，又有几个人敢去找人家的麻烦？

看了一眼几乎塞满现金的保险柜，萨夫瓦咂咂嘴，反手将柜门锁上，随后起身离开船长室，返回二楼的房间。

走在路上，萨夫瓦的心里也在考虑着自己的事情。就当前来说，他的一切发展契机，都严重依托于两个点：第一个点就是科托利诺夫这边，因为科托利诺夫的存在，保障了他在苏拉克边防所的地位，而他对苏拉克边防所的掌控，则是他获得一切资源的根本前提。第二个点则是海对面的徐建军，毕竟他现在所拥有的武器，全部都是来自于徐建军的支持，准确的说，是来自于徐建军身后那个势力的支持。

仅仅依托于这两点，对萨夫瓦来说显然是不安全的，因为这两个点中的任何一个消失了，他手中所掌握的一切都将消失，尤其是科托利诺夫那边，他所处的地位太被动了。

从这一点上考虑，卡尔季诺夫中校的出现，以及区舰队所提出的合作，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在有了里海区舰队支持的情况下，他即便是丢掉了苏拉克边防所少尉的位置，也不至于变成无根的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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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管将自己的未来寄托在什么人的身上，都是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表现，萨夫瓦真正要做的，还是尽快在苏拉克地区发展自己的势力，等到将来的某一天，他的力量不用依托于苏拉克边防所，而是反过来，苏拉克边防所需要依托于他而存在的时候，萨夫瓦或许才真的能够好好松一口气。

一路回到桥楼二层，才刚刚迈进走廊的入口，萨夫瓦就听到不算很宽敞的走廊里回响着富有节奏的乐曲声，而在这乐曲声里，还有一个女人用带着韵律的声音在读数。

“一......二......三......坚持......四，再来一次......”

女人说的还是英语。

这声音对于萨夫瓦来说绝对算不上陌生，它属于达吉斯坦地方电视台每天早七点播放的一个节目，名叫“greatbody”，是一部从美国引进的韵律操健身节目，过去一段时间里，安娜和波依安卡每天早上都会跟着做上十五分钟。

实际上，两个女孩学做这种韵律操的目的很难辨识，说不好她们究竟是为了保持身材，还是为了勾引某个男人，因为只要是萨夫瓦在场的时候，她们的操都会做变了味，参加锻炼的人也会迅速从最初的两个，变成最终的三个。

为了增加乐趣，给自己助兴，萨夫瓦还专门趁着去马哈奇卡拉的机会，给两个女孩买了好几身不同款式的韵律装，外加一大堆的“泡泡袜”。

二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小伙子精力最为旺盛、充沛的时候，就像如今的萨夫瓦，他似乎每天都有着无穷无尽的精气神，总想着找个地方宣泄出去。

不过，今天的萨夫瓦显然没打算去找波依安卡两人“锻炼身体”，他顺着走廊直接去了昨晚休息的房间，短短几分钟之后，他便换了一身新的军装重新出现在走廊里——今天他需要过海一趟，等回来之后，他还要赶去马哈奇卡拉，因此时间上比较赶，必须尽早出发。

出了桥楼，萨夫瓦步上甲板，从右舷的位置下了船，直奔凸崖而去。

八月份是里海周边地区的雨季末尾，每年的大雨、暴雨，几乎都集中在这个月份里，即便是在不下雨的日子里，天气也算不上好。

此时临近七点半钟，天上已经凝起了浓浓的阴云，按照昨晚天气预报给出的消息，今天是一个雨天，不过不是大雨，而是一场中雨，时间在上午十点左右。与此同时，今天还上的风浪也还算可控，浪高一米，只在伊朗水域会出现两米以上的浪高。

回了营地，在餐厅吃了早餐，萨夫瓦便吩咐阿基姆带人上船，驾着巡逻艇直奔海对面的包季姆。

巡逻艇出发两个小时，在即将抵达东经49度，北纬44度的时候，豆粒大的雨点撕裂天幕，如瓢泼般的落了下来，与此同时，海上还起了风，风力估计在四五级左右，浪高则明显超过了两米。巡逻艇就像是在海浪中载浮载沉的一枚柳叶，海水时不时从船首的位置扑上甲板，拍击着驾驶舱的玻璃窗。

幸运的是，海风的风向是从西吹向东，因此，巡逻艇虽然颠簸，但却依旧能够迅速前行。

实话说，在苏拉克边防所赴任之后，萨夫瓦出海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但遇上这么大的风浪，却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因此，他非常的不适应，整个人就像是突然变的晕船了，总感觉恶心想吐，但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和他比起来，包括阿基姆在内的随船士兵们，显然对这种情况是司空见惯的了，他们不仅没有受到海浪和颠簸的影响，甚至一个个还依旧有说有笑的，显然，他们对自家这艘巡逻艇的抗风浪能力，还是颇有几分自信的。

颠簸了整整一个上午，直到临近下午一点钟的时候，巡逻艇才在包季诺的简易码头处靠了岸，全身都有些发软的萨夫瓦，是在阿基姆的搀扶下离船登岸的，当两人坐上从中年海关那里租来的车时，萨夫瓦还在咒骂着昨晚看的天气预报，娘的，那玩意一点都不准，简直害死个人。

十几分钟后，港口施工工地外的“人民商场”门口，萨夫瓦用手背蹭了蹭额头的雨水，接过店内小伙子递过来的椅子，弯腰坐下的同时，又接过小伙子递过来的毛巾，这才微笑着说道：“谢谢。”

“不客气，”小伙子看着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留着板寸头，皮肤黝黑，精神矍铄，而且看他走路那副龙行虎步的架势，以及挺得笔直的腰板，萨夫瓦不用问都知道他的职业是什么。

其实，萨夫瓦早就知道，这处“人民商场”的性质早就变了，它平时是不是还做买卖都不好说了，同样的，陈兴邦与当初也不一样了，他估计也不再是那个简单的工地后勤负责人了，或许，若不是需要他的身份打个掩护的话，如今的陈兴邦说不准也被调走了。

“您请稍坐，我去找徐先生，”小伙子朝着萨夫瓦点了点头，也不去打电话，就那么冒着雨冲出门外，一溜烟的消失在工地大门内。

目送小伙子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萨夫瓦用毛巾擦了擦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又将毛巾递给对面的阿基姆，这才掏出香烟，给自己点了一支。

一支香烟抽了一半，门外响起噗嚓噗嚓的脚步声，片刻后，徐建军一个人撑伞走进来。他站在门口，一边将雨伞收拢起来，一边看着萨夫瓦笑道：“怎么赶在这样的天气里过来了？海上的路好走吗？”

“别提啦，”萨夫瓦也不起身，他就坐在椅子上摆摆手，说道，“昨晚看的天气预报，说是浪高一米，只有伊朗水域会有超过两米的浪高，谁知道这预报一点都不准，害的我一路过来，险些把苦胆都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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