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夜航（1/2）
“突突突......”
夕阳西坠的海面上，八艘看着破破烂烂的渔船，在柴油马达的轰鸣声中，缓缓靠向窄小的码头岸边。苏拉克边防所的小码头，就是专门为边防所的两艘巡逻艇准备的，狭窄的栈道旁边，根本停不下来这么多的渔船，因此，除了一艘挂着红色彩幡的渔船最终靠到了岸边之外，剩余的几艘只能在稍远一些的地方飘着。
手里拎着一支ak74，萨夫瓦从凸崖边的小路上下来，迎头便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大光头，正从那艘渔船上跳下来。光头满脸横肉，眉目间有着高加索人的显著特征，左侧额头一道两寸长的伤疤，如同扭曲的蜈蚣一般，粗硕的脖颈上，可以看到一抹刺青，那是一只举着火炬的手，不知道整副刺青的图案是不是自由女神。
从渔船上下来，光头壮汉同一名守在栈道上的持枪士兵说了两句话，随即，便在那名士兵的指点下，朝着萨夫瓦的方向看过来。待看清萨夫瓦的样貌后，他快步迎上来，离着还有十几步远的时候，便爽朗的大声笑道：“你好，萨夫瓦兄弟，我是斯杰潘，斯杰潘·格拉西莫维奇·格鲁列夫，之前就是由我同亚历山德少尉合作的。”
“你好，萨夫瓦·萨夫维奇·费奥德洛夫，”萨夫瓦的脸上却是没有半点的笑容，他同对方握了握手，说道，“亚历山德少尉已经死了，今后负责与你合作的人是我。”
“当然，当然，”斯杰潘连连点头，附和了两句之后，又不无遗憾的说道，“哎，亚历山德少尉的事情，真是让人感觉遗憾，在听到这个意外消息的时候，我都感觉无法置信。”
萨夫瓦打量着贴栈道停稳的渔船，随口说道：“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遗憾可言，毕竟他不死的话，我也没有机会到这儿来......尽管这该死的地方原本就没什么人愿意来。”
斯杰潘显然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整个人一时间都被噎住了。
“呵呵，开个玩笑，”就在他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原本一直板着脸的萨夫瓦，却是突然笑出声来，他拍拍斯杰潘的胳膊，说道，“其实，我也觉得亚历山德少尉死的的确很可惜，但他的死显然已经没办法挽回了，可我们的工作还要继续，难道不是吗？”
“对对对，”斯杰潘像是松了口气，他急忙应声道。
“那就开始吧，”萨夫瓦显然没兴趣跟对方说太多，他一边迈步朝栈道的方向走，一边说道，“按照规矩，每艘你们的船上，都要有一个我的人，除此之外，我的两艘巡逻艇，负责为你们的船护航。”
说着，他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斯杰潘，问道：“是这样没错吧？我毕竟是刚来的，没有什么经验。”
“对对对，就是这样，”斯杰潘再次点头应和，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却是不怎么好看的。
“那还等什么？上船吧，”萨夫瓦才懒得管他脸色是否好看，自顾自的走上栈道，登上一艘等候在那里的巡逻艇。
不用问，斯杰潘肯定就是这些盗猎渔船的头儿了，而萨夫瓦之所以对对方态度如何冷淡，是因为他原本就不想与对方相处的太过融洽。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这些偷猎鲟鱼的生意中，显然存在一个个收尾相连的环节，有人负责偷猎，有人负责护航，有人负责运输，有人负责加工，还应该有人负责出货。对于那些在顶层操控这个生意的人来说，他们的确需要各个环节运转顺畅，因为只有各个环节都运转的顺畅了，他们才能赚到更多的钱。
但是在这里，必须搞清楚一个概念，那就是生意的各个环节运转顺畅，并不是让各个环节的负责人相处融洽。就像萨夫瓦与斯杰潘的关系，斯杰潘是负责盗猎的，而萨夫瓦是负责护航的，若是他们两个相处的过于融洽了，那么顶层操控这门生意的人，又该如何保证他们两不会“偷钱”？
鲟鱼籽这东西又不是大宗物资，他们在出海偷猎的过程中，根本不用做太多手脚，只要隐瞒下一条捕猎到的欧鳇，就能从生意掌控者们的口袋里，掏出一大笔钱。千万不要将鲟鱼猎捕等同于一般的捕鱼捕虾，就拿今天这一趟出海来说，八艘渔船，能捕猎到一两条欧鳇，就已经算是丰收了，倒是俄罗斯鲟捕获到的数量会多一些，但俄罗斯鲟制作的鱼子酱价格，却要比欧鳇鱼子酱的价格低很多。
所以，为什么科托利诺夫一再叮嘱萨夫瓦，让他每条渔船上都安排好人，盯好这些狡猾的渔民？那就是因为他不相信斯杰潘这些人，认为这些人可能从他的口袋里偷钱。
而对于萨夫瓦来说，他需要的是来自科托利诺夫的照应，又不是来自斯杰潘的照应，所以，他首先要考虑的，当然是科托利诺夫的立场和利益。
或许是经过了仔细打扫的缘故，与昨天出海时相比，巡逻艇的驾驶舱内干净整洁了不少，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阿基辅的安排，舱内还多了一把软椅，对此，萨夫瓦感觉很满意。作为边防所的负责人，他当然要给下属们更好的待遇，但与此同时，他自己也得享受一定的特权，这也属于是御人术的一部分。
驾驶舱内，换了一件绿白相间海魂衫的达莉亚，正在操作雷达，她给雷达上显示的每艘渔船都标了号码，直到完成这项工作，她才向瘫在软椅的萨夫瓦请示，是不是可以起航出港了。
面对达利亚的请示，刚刚点燃一支香烟的萨夫瓦点了点头。
“嘟......嘟......”
脱离栈道的巡逻艇鸣响了汽笛，随即，原本一直在外围兜圈子的另一艘巡逻艇，开始向东北方转向，稍后，渔船船队将从这里北上，沿海岸线以近海捕捞的形式，先穿过阿格拉汗半岛与车臣岛之间的狭窄海峡，再绕过苏尤特基纳科萨角，进入基兹利亚尔湾，最后，再沿卡尔梅克共和国的海岸线北航一段时间，便折返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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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时间计算的话，这一趟航程总计二十来个小时，顺利的话，会赶在明天下午的这个时候回返。之所以将航程定的这么短，是因为渔船上没有什么好的储藏设施，再加上还要避过里海舰队的常态化巡航舰只，因此，只能以快速折返的方式，来展开这样的偷猎行动。
等到偷猎船队返回之后，会短暂的休整两天，在第三天的时候，再次出海猎捕，此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偷猎船队就这样循环往复，一趟趟的出海，一趟趟的将巨额利润输送到类似科托利诺夫那样的人手里。
这是一场盛宴，但即便是宴席上溅落出来的那些汤水残渣，也与那些举着俄罗斯国旗，在大街上呼喊着“俄罗斯万岁”口号的热血青年毫无关联。
船队沿海岸线向北行驶，船与船之间的间隔迅速拉大，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萨夫瓦所乘坐的巡逻艇周围，甚至连一盏渔船所发出的灯光都看不到了，只是在雷达屏幕上还能看到标记着号码的绿色斑点。
巡逻艇右舷的护栏边，萨夫瓦将手中的烟头直接丢进海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转身走回驾驶舱。
驾驶舱内，达莉亚和几名士兵正在吃夜宵，弄得整个舱室内弥漫着一股午餐肉的气味，这股子气味很香，想的浓郁，但闻多了的话，却会感觉有些反胃。不过，几名士兵显然是没有这种感觉，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吃的那叫一个香甜。
回到自己的软椅前，萨夫瓦一屁股坐下去，有些无聊的盯着对面的操作台发呆。他琢磨着，等到下次出海的时候，自己一定得带一根钓竿出来，到时候玩玩海钓什么的，总比这么无聊的枯坐着强。
就在他独自发呆的时候，通讯台上的电台突然传来杂音，随即，有人在里面汇报，说是三号船有了发现，他们捕获到了三只闪光鲟，块头都很大。
萨夫瓦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此刻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四十分，这也是此次出海以来，首次有了收获。
走到雷达显示屏前面，找了找三号船的位置，萨夫瓦直接给舵手下达命令：“走，去三号船的位置。”
巡逻艇很快开始加速，在海面上调转方向，朝着正北的方向疾驰而去。
约莫十几分钟后，正前方黢黑一片的海面上，出现了一点亮光，巡逻艇上的探照灯打过去，连续变换信号，对面的灯光也忽明忽暗的发来信号，作为回应。
片刻后，两艘船渐渐驶近，有士兵将缆绳抛到对面的渔船上，再依靠人力将两艘船贴帮。直到最后巡逻艇停的平稳了，萨夫瓦才在一名士兵的搀扶下跳到对面的渔船上。还没等他的双脚站稳，就感觉一股刺鼻的鱼腥味夹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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