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 回头是岸（大结局）（2/2）
祂拍着胸膛，像是一个得了胜的将军一般在细数着自己过往的辉煌。
“这是祂们在我身上造成的伤疤！”
说着，祂的身后出现了九道颜色各异的漩涡。
“你，也会成为我的收藏品之一！”
“万劫无疆！”
九道漩涡疯狂的旋转着，最后颜色尽数归为黑色。
整个位面在这一刻都陷入了黑暗之中，世上唯有一处还尚且光亮着！
周无涯如同大日一般伫立在黑暗之中，嘴角溢出的鲜血是祂最后的骨气。
“天阳！”
祂的身影彻底被火焰给笼罩了，如同巨大的太阳一般朝绝尘横冲直撞而去！
绝尘眼中的癫狂已经抵达了顶点，祂感受着大日所蕴含的威力，不躲不避，狂笑道：“你上当了！”
“怨魂锁！”
一面旗帜突然出现在了祂的手中，上面没有任何的字体，只有无尽的黑暗。
“这是”大日中周无涯的身影已经彻底被锁定了，根本无法脱离。
与绝尘如出一辙的气息
“伴生神兵！”
周无涯眼中的绝望已经浓厚到了极致，祂虽不清楚这面幡的作用，但是祂清楚的知道，创世神的伴生神兵绝对能够葬灭一切！
“人皇误我！”周无涯的语气中充斥着被欺骗的恨以及绝望。
人皇曾亲口对祂说过绝尘没有伴生神兵，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伴生神兽乱世阴鸦！
其实人皇也并非是要故意骗祂，而是祂自己甚至包括盘古也被绝尘给骗了。
世上没有人知道绝尘的真正底牌是什么，祂绝不会轻易的暴露自己。
“谁告诉你的，我没有伴生神兵？！”绝尘阴恻恻的笑道：“别怪他们，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已经死了。”
“认命吧！”
“天魔缭乱！”
数道逼近周无涯气息的鬼怪从长幡怨魂锁中挣扎着爬出来，直奔祂而去。
看祂们身上的气息，时光长河似乎并没有流经祂们！
在这般强大的力量压制面前，周无涯根本还不了手，一时之间被打的是节节败退，身上的大日都熄灭了。
“噗——”
四双拳头从四面八方袭来，重重的轰在了周无涯的身上，祂的脸色苍白如雪，鲜血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绝尘轻摇手中的怨魂锁，那些鬼怪瞬间便被祂重新锁了起来。
祂满意的点了点头，缓缓走到了周无涯的身前。
绝尘望着随宇宙引力而四处游荡的祂，微笑道：“很奇怪我从哪找来的这些鬼怪吗？”
“还记得我曾说过什么吗？”
“这个世间的英杰无数！”
“位面之外是什么，时光长河流经不到的地方是什么，你有想过吗？”
说道此处，绝尘的眼中流露出的是狂热，这样的神情祂第一次表现出来。
也没管周无涯有没有在听，祂继续用夸张的肢体以及口吻说着。
“天外天听过吗？那里才是真正的世界啊！”
“就算是我在那里也称不得第一！”
“但是”
绝尘伏在周无涯的耳边轻声说道：“等我吞噬盘古的创世神位之后，我会重新回到天外天。”
“你们真的以为我只是为了兴趣才做的这些吗？”
“我没那么无聊。”
周无涯的瞳孔剧烈收缩着，祂从绝尘的口中听到了这些隐秘。
天外之天！
原来，绝尘不是为了报复，祂是为了力量。
“看得出来你很震惊。”绝尘微笑道：“为了让你死的明白，我便把一切都告诉你。”
“李鸿羽你还记得吧？那是我的一道意念所化。”
“那个让你一直念念不忘的废物，其实就是我啊！”
“哈哈哈！你是不是该叫我一声师傅呢？”
“你的命运都是我定好的，包括现在。”
周无涯的身躯剧烈的抖动了起来，祂虽然猜到了这一切，但是当真相从绝尘的口中说出的那一刻，祂还是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怒。
“对了，还有最后一点我忘记告诉你们了。”绝尘附耳，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轻声说道：“我根本就没有伴生神兽。”
“你是唯一一个知晓此事的人，请你帮我永远保密。”
绝尘眼中的狠辣之色一闪而逝，滚滚黑雾如同附骨之毒一般缠绕着周无涯！
就在此时，一只巨大的手掌从天而降！
绝尘猛然抬头，脸上露出一副阴谋得逞的笑容。
“老东西，终于坐不住了！”
“翻天！”
祂右手抬起，直接将那只巨掌给轰了个粉碎。
奇怪的是，在这一击过后，并没有任何后续攻击进行。
绝尘多疑的看着巨掌袭来空间，严阵以待。
突然，祂猛然回首。
只见一道
身穿宽大粗布白袍的身影拎着周无涯的衣领，正在不远处面带微笑的望着祂，口中还振振有词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创世神吗？”
“果然不同凡响！”
“抱歉，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绝尘眼睛微微眯起，轻吐一口气，说道：“你是”
来人并没有回答祂的话，反而十分嫌弃的说道：“还没死吧？”
“没死就给我站起来！”
“丢人现眼的东西！”
周无涯注视着祂的面孔，已经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你”
“你没死？！”
与祂一样陷入震惊中的还有绝尘，祂的气息在此刻都有些紊乱了。
“段天良？！”
“你怎么可能没死？！”
“这世间明明没有你的气息了！”
说着，祂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老东西，真能算计！”
段天良将周无涯扔下，面带微笑的行了一礼。
“段某见过绝尘大人。”
“我没死这个消息恐怕让您失望了。”
绝尘冷笑一声，冲着虚空中笑骂道：“祂就算没死又能怎么样？”
“盘古！你费尽心机将祂活着的消息掩盖，就只是为了证明我也并非能够操纵一切吗？”
“我现在把祂杀了，结果不还是一样吗？”
“不不不。”段天良打断了祂的话，笑着说道：“结果或许稍稍会有所不同。”
“请容许我先做个自我介绍。”
“在下段雨生，是您棋盘上一枚小小的棋子。”
“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就算是枚棋子，我也不在任何人的掌控之下！”
“我也要做那个掌棋人！”
祂在说这话的时候，浑身的气势竟不弱于绝尘！
周无涯望着祂的背影，昔日的黑袍修士段天良与如今的白衣男子渐渐重合在了一起，令祂心神恍惚。
绝尘赞叹的鼓起了掌，说道：“不错，有气势！”
“但可惜，没什么用。”
“是吗？”段天良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祂摊开右手。
那张血盆大口缓缓张开，一道漆黑的纹路从中缓缓浮现。
绝尘见状脸上胜券在握的笑容突然被定格了。
“或许，你也可以称呼我为”
“罪恶之神！”段天良抬眸，轻声说道。
在这一刻，祂这么多年来的隐忍尽数爆发，神力彰显无遗！
祂早就成为了天神，早在那场战争之前，伏羲祂们毁坏的不过是祂的一具神躯罢了。
周无涯的瞳孔巨震，这最后一道神格祂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出现在祂的眼前的。
段天良一介凡人，挣脱先天束缚，打破所有禁锢，凭借对原初之罪的掌控之力，硬生生成就了天神！
并且一直隐忍不出，只是为了在等今时今日！
用世间所有的惊叹之语都无法来形容此时此刻！
用世间所有的赞美之言都无法来勾勒出这样的天纵之才！
原来，彼岸不是凡人修炼的终点。
其上，还可取天神而代之！
绝尘额头上青筋暴起，低吼道：“我居然被你们骗了！”
“你不过只是一枚棋子，棋子！”
“以身化棋，亦可胜天半子。”段天良微微一笑道。
绝尘死死的盯着祂，无比的愤怒，同时心中又无可避免的升起了一丝胆寒之意。
被祂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棋子竟然在祂尚未察觉之时轻易的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这让祂难以置信！
绝尘怒不可遏，手中怨魂锁一震，那四名怨魂重新脱困而出，张牙舞爪的朝二人飞扑而去。
“杀了祂们！”
段天良回首说道：“还记得昔年我说过的话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你要做的事情只有等待。”
“我的价值已经实现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祂将手中的罪恶神格迅速打入周无涯的体内，自己则在转眼之间便被怨魂给撕了个粉碎。
“登上顶峰吧！乱！”
周无涯此刻的心情无比复杂，祂咬牙说道：“一个个的！”
祂猛然抬头，迎接祂的是四只实力滔天的怨魂。
转眼之间祂便被无尽的黑雾给淹没了。
绝尘面容惊疑不定的望着那团黑雾，显然刚才发生的一幕就算是祂也始料未及。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突然，一束亮光刺穿了黑雾，紧接着黑雾囚笼如同被扎了无数孔洞，光芒像流水一般不断外泄，转眼间整个宇宙都被点亮了！
“啊！”
一阵阵凄厉仿佛地狱传出的尖锐嗓音响起，那几道怨魂在接触这光芒的一瞬间身体便燃烧了起来，转瞬化为飞灰！
绝尘被这亮光给刺痛了双眼，下意识的拿手挡在了眼前。
只见周无涯盘膝坐于虚空之上，浑身上下密布纹路，其背后一道昏黄色的漩涡在不断的旋转着，吐纳灵气。
漩涡是创世神的标志，整个位面的灵气全靠此物不断吞吐而出！
此刻周无涯背后的漩涡还有些虚幻
“雕虫小技！”绝尘低骂一声，将怨魂锁立于虚空之中，双手快速掐诀，口中振振有词道：“魂欲诀！”
祂身后九道漩涡快速的旋转着，一尊巨大的虚影将祂整个人给包裹在了其中。
周无涯缓缓睁开了双眼，那双眼睛已经化为了纯白之色，看不出任何情感波动之色。
“法天象地。”
其背后的昏黄色漩涡不断涌出混沌迷雾，一尊足以撑起整个宇宙的身影从中复苏而出！
巨化后的周无涯右手伸向背后，紧紧握住那道漩涡，沉闷的嗓音响彻天地。
“混天无极！”
轰——
两只巨大的手掌碰撞在一起，无数星域崩塌，亿万生灵陨落。
这就是创世神的战斗，余波便足以毁灭一界！
片刻后，二者手掌分开，绝尘巨大的身影不断向后退去。
二人同时解开巨化，重新缠斗在了一起。
祂们以无法捕捉的速度在虚空中不断交手，甚至就连传颂境都难以看清祂们二人的轨迹。
突然，一道身影重重的被砸落入虚空之中。
绝尘捂着胸口，大量的鲜血从祂的口中喷涌而出。
“哇——”
祂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骑’在祂头顶的周无涯！
没人能想到，战无不胜，葬灭九个位面，从天外天活着回来的绝尘居然会被周无涯给打的口吐鲜血！
“六十道神格的力量真的有这么强吗？老大，你下的一手好棋啊！”绝尘眼神中的不是畏惧，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狂热。
“强的不是我，是祂。”周无涯指了指天，意在盘古。
“这还仅仅只是六十道神格的力量，如果凑齐所有的神格，又该有多强？”绝尘不顾嘴角的鲜血，语气兴奋道：“老大，你果然是最强的！”
怨魂锁剧烈的颤动着，似乎一个被克制无数岁月的魔头正在复苏！
“来吧！”绝尘癫狂的笑着，说道：“这家伙是我在天外天最大的收获！”
“祂是一个绝不弱于我的存在！”
“希望你能令祂愉悦！”
呼——
宇宙之中突然传出了一阵类似吹气的声音，紧接着一股令人极其不适的感觉萦绕在周无涯的心头。
一尊通体暗紫色的恶鬼从怨魂幡中挣扎而出。
观祂面容上的享受，似乎是许久未曾见过外界了。
祂以为挣脱了囚笼，实则，另一个无边地狱正在等着祂。
还没等祂回过神来，眼前突然被浓重的黑雾给笼罩了。
祂的身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着，期间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地。
“绝尘！你”
绝尘低沉的笑道：“留你到现在，只为今日！”
“为我所用吧！”
渐渐的，祂的身影越变越大，背后生出一根根尖锐的骨刺，皮肤也在朝暗紫色转变。
不消片刻，眼前一尊庞然大物已经形成，完全看不出任何绝尘的影子出来。
绝尘张开獠牙之口，轻吐一口寒气，仿佛有无数人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乱，我真希望你也有去天外天的机会。”
周无涯感受着祂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暗暗咬紧了牙关。
“你是吃定我了？”
“哈哈哈！”绝尘放肆的笑声传遍了整个位面，祂大笑道：“你已经没有底牌了，反观，我可还没到绝地！”
周无涯闻言如坠冰窟，都到了这种境地了，绝尘还留有后手？
“就用你的人头，来奠定我重回天外天之路吧！”
祂右手握着怨魂锁，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劈砍。
周无涯只觉得被整个位面给锁定了一般，天下之大无处可躲！
祂会死！
一定会死！
怨魂锁上幡面的细节在祂的眼中越来越清晰，周无涯终于忍不住了，大吼道：“盘古！”
“你还在等什么？！”
“都这时候了，还不肯把一切都交给我？！”
绝尘闻言手中的动作下意识的减少了几分力度，就这一瞬间，一个虚幻的赤脚大汉突然出现在周无涯的身边，没有任何的犹豫，缓缓融入了祂的身体之中。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盘古位面新的守护者。”
轰——
虚空破碎，位面塌陷！
绝尘握着怨魂锁的右手却是始终无法寸进！
“什么？！”
周无涯高高举起的手臂如同擎天之柱一般死死的顶住了怨魂锁！
在绝尘震惊的目光中祂缓缓于虚空之中站起！
“开！”
原本以缓慢速度不断扩大的宇宙在这一声后突然延长了无数，天地似乎更宽阔了！
一如往昔盘古开辟天地时的壮举一样！
周无涯虚指一点，散落于世间的天神兵刃瞬间集结在了祂的身边。
在一阵耀眼的白光过后，所有的伴生神兵尽数瓦解、重塑！
一柄通体流光溢彩，外观巍峨如同磐石的巨斧被祂牢牢的握于手中。
“盘古斧！”
绝尘低吼道：“我不信！”
“吞噬了九大位面的我会不如你！”
说罢，祂一把扯掉怨魂锁上的布幡，一杆漆黑的长枪出现在祂的手中！
当头劈下！
周无
涯怒发冲冠，祂嘶吼着，握着手中的盘古斧迎了上去！
没有任何的声响传出，整个位面瞬间塌陷，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漆黑之中。
在无尽的遥远之地，哗啦啦如同雷霆一般的声音传入了祂们二人的耳中。
时光长河现身了！
周无涯坠入其中，任凭岁月之力不断的冲刷着祂的身体。
祂终究不是绝尘的对手，吞噬九大位面的祂，实力恐怕离时光长河之主也仅有一线之隔！
绝尘站在岸上，似乎是在嘲笑祂的狼狈。
周无涯握紧了手中之斧，深吸了一口气。
只见祂的浑身上下被金色的长河之水给打湿了，越发显得熠熠生辉！
“这就是最后了！”
“我会押上我的一切！”
绝尘怒吼道：“乱！”
“这天下有天下的命数！即使没有我绝尘，也照样有人要毁这江山！”
“死吧！”
周无涯不理会祂，祂死死的握着手中的盘古斧，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幅场景。
那是祂少时撑伞，雨水被黑伞隔开的画面！
伞面便是切开这雷霆雨露的巨斧！
念及至此，祂突然睁开了双眼，眼中神光大作。
哗啦啦——
周无涯的身躯从河水中站起，掀起了无尽波澜。
祂奋力的扬起了手中的巨斧，声音直抵长河彼岸！
“开天！”
巨斧与长枪刀兵相接。
咔——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随即被淹没在时光长河的浪涛之中。
绝尘狰狞的笑容突然僵硬在了脸上，紧接着亮光一闪，祂庞大的身躯连带着神兵被一齐斩断！
“不！”
哗啦啦——
绝尘庞大的身躯跌入河水之中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着。
祂眼中的震惊以及惊恐溢于言表。
周无涯同样恢复原貌，大口喘着粗气，同样无力的瘫倒在河水之中，祂仰面朝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祂只觉得自己好累，好想就这样安安稳稳的睡一觉，再也不醒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呢喃声响了起来。
周无涯听到动静瞬间爬了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被祂腰斩的绝尘，耳边不断浮现祂刚才的话。
莫非，祂还留有余地？！
绝尘脸上浮现一抹惨然的笑容，有气无力的说道：“刚才的话是骗你的。”
“这就是我的全力了。”
周无涯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绝尘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不可一世的眼神越来越涣散，声音更是细弱蚊蝇。
“我这一生行事从不向人解释。”
“这这些都给你。”
说着，九道颜色各异的漩涡从祂的体内浮出，与周无涯融为了一体。
“成王败寇是自古以来便有的事情。”
“人生苦短，终归尘土。”
“乌鸦。”
“这世间多少好景色，你就代我去看看吧。”
“天外天吗？”周无涯看着一代枭雄走向生命的尽头，心中不知晓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为了打败祂，走了多少的路，付出了多少代价，才终于
“如果有机会，我会去那看看的。”
绝尘微微一笑，在这生命的尽头，祂终于是放下了一切，什么王权霸业，什么一世称雄，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我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祂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自问，这个问题，可能永远也无法回答了吧。
时光长河滚滚而来，将绝尘越冲越远，直到尽头。
这条河流见证了多少兴衰、多少成败，以此兴起，又以此灭亡。
周无涯注视着祂消失的身影，目光中只留茫然。
浪花淘尽英雄，总有一天，祂也会被这滚滚长江冲刷的一干二净。
哗啦啦——
时光长河的上空下起了大雨，周无涯拖着疲惫的身躯，一路逆行而上。
终于，一座古朴的宅院出现在了时光长河的尽头。
大门两侧如是写着两行字：
‘时如流水去无返，人似骄阳落有期’
一股荒凉的悲戚之感顿时涌入心头。
祂下意识的轻轻叩响了房门。
咚咚咚——
院子内传来了空谷久远的声音。
吱呀——
伴随着一阵充满了岁月痕迹声音响起，门，开了。
周无涯缓缓走了进去，入目是一株随风摇曳的大树，金黄色的树叶却是一片都没落下。
院内小桥流水，一处亭楼古台可以看出院主的雅致。
周无涯抬起头，静静的看着位于庭院中心的大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株树是我从天外天亲手移植过来的。”
“可以说，一切的起源都是这株树。”
周无涯闻言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注视着这个衣着简朴的中年人。
“你看到我好像并不惊讶。”中年男子微笑道。
“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让我惊讶了。”周无涯的眼神中没有任何情感色彩，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中年男子内心一颤，祂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说道：“我来自天外天。”
“我就是祂们口中的时光长河之主。”
“你可以称呼我为时不移。”
周无涯听后先是自嘲一笑，而后否定道：“不，你不是时光长河之主。”
时不移眉头微微一皱，说道：“如假包换！”
“我就是创造了十大位面之人！”
周无涯闻言情绪瞬间崩溃了，祂怒骂道：“你若真是时光长河之主，我且问你！”
“绝尘葬灭十大位面的时候你在哪？”
“祂滥杀无辜的时候你又在哪？”
“你眼睁睁的看着一条条性命逝去却无动于衷，你有何面目站在我的面前堂而皇之的说自己是时光长河之主！”
“回答我！”
时不移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抱歉。”
“死了那么多人，你一句抱歉就完了吗？”周无涯冷笑道：“我失去了一切，我绝不接受你的歉意！”
又是一阵沉默。
“我阻止不了祂，其实我早就死了，这是我在时光长河中的一道投影，不是绝尘的对手。”
“我一直都在等你。”
“等我？”
“准确的说是等一个能够抵达这座宅院的人。”时不移如是说道：“绝尘一直想取我而代之。”
“盘古祂们是我所有力量的化身，现在祂们的创世神位都在你的身上，换句话说。”
“你已经成为了新的时光长河之主。”
周无涯顺着时不移手指的方向看去，奔腾不息的河流偶尔激起的浪花中闪现一副副画面，那是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渐渐的，一只完全由河水构筑的印章从深处涌现，融入到了祂的身体之内。
“你不要怪盘古不出手帮你。”时不移的气息越来越虚弱了，“祂也没办法。”
“时光长河中有过去的画面，你可以从中摘取你需要的浪花来重新构筑万界。”
“这是我对你的唯一补偿了。”
“有机会的话去天外天看看吧。”
周无涯看着祂彻底消散在天地之间，没有做出任何动作来挽留。
祂注视着时光长河中不断闪现的画面，怀揣着各种复杂的心情。
周无涯心念一动，被绝尘摧毁的十大位面回到了被毁灭前的样子。
这一次，没了绝尘，一切都在按照欣欣向荣之景继续向前。
祂的面容并没有任何的放松之色，祂小心翼翼的在浪花中寻觅着什么。
渐渐的，祂的脸色越来越慌张，步子也大了起来。
“怎么会”
“没有”
祂失魂落魄的站在河水之中，如果如果他们没有办法回来的话，那自己做这一切的意义又是什么？
救世主难自救吗？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祂身后响起，周无涯整个人如遭雷击，却迟迟不肯转身。
祂怕，怕自己只是幻听，怕自己是思念过甚得了心病。
“没牙的！”
再一次，这个熟悉的称呼响起。
周无涯再也无法忍住，转身回望。
岸边，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正笑意盈盈的看着祂。
舒笑笑、威翩舞、后羿、许夏、祂的父母
远处，一袭白衣的段天良拉着一对母女正在诉说着什么，祂似乎是感应到了周无涯的目光，微笑着向祂遥遥施了一礼。
周无涯也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我好想你们啊！”
原来，时不移早就把他们的身影从时光长河中摘取了出来，目的就是为了给祂一个迟到的补偿。
周无涯抬起脚步，准备朝他们跑去，突然，时光长河激起的一朵浪花浮在了祂的眼前，祂抬起的脚步停了下来。
回望时光长河，一个婴孩怀揣着对命运的不确定降临了。
一对年轻夫妇小心翼翼的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婴儿不哭不闹，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天延，儿子的名字想好了吗？”年轻的母亲声音有些虚弱，但难以掩饰眉宇中的欢喜。
“想好了啊！周宇，周宙，周科，这三个你觉得哪个好？”周天延脸上全是傻笑以及初为人父的迷茫。
秋意书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道：“起名字可是个大事，是要陪儿子一辈子的，哪能如此马虎？”
周天延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说道：“老婆说得对，那你认为该叫什么名字好呢？”
秋意书沉吟一会儿，说道：“我们把他带到这个世上也没有征求他的意见。”
“这人生虽苦海无涯，但是终有一天，他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对岸。”
“就叫他”
“周无涯吧！”
周无涯收回目光，喃喃自语道：“父亲、母亲，我好像找到了。”
时光长河对岸。
舒笑笑拉着威翩舞的手，欢快道：“没牙的，我们也很想你！”
“快过来啊！”
“说了多少次了，我的涯是不是那个牙”周无涯破涕为笑，解释道。
“是天涯的涯！”
在一阵欢快的笑声中，祂大踏步，向着对岸走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