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26 命运（2/2）
安东停顿少许，思索着说辞。
“能得到幸福吧。”
◆◆◆
在新环境里，和适合自己的同伴获得幸福。
这是她从未考虑过的选择。
“——”
她忘了思考，说不出话。
确实，现在她已经把他们当成了同伴。
而对方是怎么想的——
《贝尔塔。》
——这声呼喊让贝尔塔回过头。
菖蒲身负无法站立的重伤，支起身子看着贝尔塔。
《别走，贝尔塔。》
她咕地一声喊道。
《不行。别走。留下来。》
菖蒲的倾诉肯定着安东的话语。
贝尔塔想起了和菖蒲一起蜷在地上晒太阳时候的温暖。
温柔，祥和。
她确实有过这种感觉，比起每夜为了变强出去狩猎怪物的血腥行为，那样的悠闲更加适合她的性格。
至今为止的种种过往，让安东口中的”幸福“感觉十分接近现实。那不是妄想，而是自己触手可及的未来。
而早在很久之前，束缚她的东西就已经变得十分微弱。”我……“
她把意识放在从自己脖颈处缠绕全身的无形之锁上。
这是用于惩戒属下，给予极度痛苦使其服从的”
魔军之王“的能力，但其强度已经不足以阻止现在的贝尔塔。说来讽刺，为了王而不断追求的力量，让她足以摆脱王的控制。这个锁链现在还在身上不过是因为贝尔塔愿意留在少年的手下罢了。
所以，看。
只需要像这样，现在的自己稍微作出点反抗，就能轻而易举地扯碎……。
“心意已决吗，贝尔塔。”
她仿佛听到碎落的锁链滑落身体。
安东同为王的手下，似乎也有感觉到什么。
“这下，你自由了。”
“……是啊。”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实际扯碎了也就这么简单。
贝尔塔再度望向真岛孝弘。
“贝尔塔……”
“我得向你道谢，真岛孝弘。”
她的话里充满了千思万绪。
她真的很感谢他。她能在这里做出选择，毫无疑问是因为有他们在。
心系他人的高贵品质，贯彻愿望的坚定意志，还有阳光底下的那份温暖时光。
陪他们走过的这一路，她学到了许多东西。
多亏了这些经验，她能够确信自己的选择。
所以，这里就——
“——再见了。”
“……诶？”
贝尔塔不顾这声惊讶，不给予对方出言制止的时间。
不。也没人能够阻止她了吧。
这里没有一个人阻挡得了使出全力的贝尔塔。就连唯一能够阻止她的王下达的命令，也已经随着锁链消散了。
她从龙掌上投身而下。
“贝尔塔！”
唯有声音从身后传来。幼狐发出悲痛的鸣叫。而这些，也在一瞬间远去了。
她再次说了句“谢谢”，哪怕这句道谢已经传不到对方耳里。
这就是她的选择。
◆◆◆
残破不堪的尸龙没法飞得很高。从它手中跳下来的贝尔塔以林木为落脚点着地之后立马飞奔出去。
尸龙提不了速度，所以距离还没多远。现在的她能立马赶回去。
超规格的狼腿踩踏地面，发挥出惊天的速度。
不一会儿，就距离尸龙拉开了大段距离。那份温暖的远去，让她感觉很是孤单。
但是，她不后悔。这也是他们教会她的东西。
在她面对那个选择的时候，她确实看到了和平的幸福未来。
但是，那里没有王的身影。
所以……所以。
贝尔塔决定赶去王的身边。即便要舍弃和平而幸福的日常，她也希望能去到王的身边。不管怎么说，这才是她。
面对那个选择，让她确信了自己的感情。这份确信，促使她下定决心违抗命令，扯断了不可动摇的王之锁链。这也只能说是讽刺了。
当然，贝尔塔知道。即便自己一个人赶到王的身边也没多大意义。以“光之剑”闻名的那个男人已经是另一个次元。
王会死。会面对堪称仇敌的人，只能含恨而终无为地死去。终有一天会到来的绝望破灭就在眼前。
她之前一直希望王至少能安详地去世。但是，这也到此为止了。她对这个状况无能为力。即便是赶过去也只是徒增尸体。她心知肚明。
但是，贝尔塔没有停下赶路的步伐。
若是在这里抛下这份感情，那她就丢却了自己的愿望。
就等于是扔下了那个遍体鳞伤的少年。
这绝对不行。
她会陪在那个少年身旁。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会是什么结果。
贝尔塔一心赶路。她下定决定要贯彻自己的意志到最后一刻。
赌上性命，燃烧意志的火焰，这么一来，奇迹就会发生了吗？
……不。
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
现实由始至终都是残酷的。从那个人和那匹狼相遇的时候起，这个事实很明白了。
此时此刻也是一样，现实化作斩断万物的白刃向她袭来。
◆◆◆
她的躲避再晚一点，现在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全力奔跑的贝尔塔千钧一发地躲过了攻击。
从腰际伸出的触手被一口气斩飞了好几根。强韧的肌肉纤维构成的触手本来没那么容易被切断，这都是因为那道斩击异常锐利。
“……这真是吓到我了。”
一位男性对逃过一劫的她搭话道。
“怎么回事，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死人的脸。”
“你是……”
贝尔塔遇到的是和她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
“‘绝对切断’日比谷浩二……！”
他也从异界被丢出来了。
不过，他没有加入中岛小次郎与工藤陆的战斗。因为他自己在异界和工藤陆的战斗中身负重伤，而且有其他人作援军就觉得没必要了。结果，在这里和贝尔塔碰上了。
还有两位转移者和他在一起。他们没去帮中岛小次郎，而是在这里用回复魔法治疗日比谷浩二的伤。他离开异界之后接受疗伤到现在，虽说远没有痊愈，不过也恢复到了可以战斗的程度。
而现在，他手上那把平平无奇的剑正释放出十分危险的气息。
“就是让你过去，也不觉得能够敌得过中岛……但是，也没必要刻意放你过去。”
日比谷浩二悠悠地举起剑。
“没想到要砍同一个女人两次。”
冰冷的杀意逼近，贝尔塔感到了仿佛全身血液冻结般的恶寒。
死亡。自己的死亡就站在面前。
“这也是因缘吗。这次，我会毫不犹豫地了结你。”
贝尔塔感到侧腹作痛。
那是过去日比谷浩二杀死轰美弥的时候砍伤的部位。
或许是贝尔塔在轰美弥死亡的时候将其吞噬的缘故，少女的上半身部分和她极其相似。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仿佛逃不掉的命运——
“……怎么可能。”
——贝尔塔咬牙碾碎这份幻觉。
“我，不是轰美弥。”
侧腹的疼痛只是错觉。这个经历不是她自己的。
这不是什么命运。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代表自己的死亡。因为……
“我是贝尔塔！是第二位获赐名字的属下！”
这个名字是自己无能的象征，甚至像是一道诅咒。
但是，这样的她现在才能站在这里。不光光是言听计从。而是在经历过烦恼、挣扎、邂逅、选择之后，站在了这里。
哪怕这一切得不到回报，她相信这些经验本身就有着其价值。所以，她毫不退让。
“别挡道！我要去王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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