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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共5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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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手腕之上泛着隐隐光华,托举在半空之中。

是一颗入道之心。

寸寸筋骨一点一点在愈合,像一颗藤蔓肆意的树,从点点星火一样的小芽,逐渐长成枝繁叶茂的模样。

与此同时刚刚笼罩在洗心池上的法阵,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狠狠击破。

罡风所过之处,数十个根基不稳的小弟子直接被击飞,连长屿老祖也倒退数步,不可置信得盯着池中人影。

嶙峋岩壁上,倒影着骨相清瘦的白衣道君。

浓厚天光穿透乌云,尽落于他一人身上。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天光乍亮。

“大师兄的无情道……破了……”

谢长行不可置信捏着手中剑,连剑鞘都因为他的颤抖而嗡嗡作响。

他们归云仙府的人自修炼起始,就会自行选择入道之心。

道心是修仙立世乃至羽化的至关重要之物。

一入此道,道心初成,不论坚定与否,都终身不得违背。

若道心动摇,则心魔生,走火入魔,视为堕仙,人人得以诛杀之。

若道心破碎,则灰飞烟灭,神魂消散,绝无活下去的可能。

可谢春山。

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才谢春山,竟然破了他的无情道!

而他的入道之心,却还完完整整的在他的手掌中央熠熠生辉!

“大师兄这是入了什么道?”

入了什么道……

端坐在洗心池中央岿然不动的白衣道君,于幻境之中睁开眼。

看见了他的道。

少年系马高楼垂柳边,立如兰芝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谢春山迎着那缕天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归云仙府。

这一世,他还来得及。

谢长行提了剑想要上前喊住他,却被背后的师尊阻拦。

长屿老祖一脸冷漠地盯着谢春山离去的方向,布满皱纹的脸颊上,满是已知此事的阴霾。

“由着他去吧,无情道归属于天,岂容他说破就破。”

背过身去,于无人处,长屿老祖目光深远。

“他这一去,才能真真正正,成全了前世未成的无情之道……”

“前世......未成?”

“前世,未成。”

......

号角声歇,大雨倾盆。

萧怀舟只觉得手中红绸好像是被雨水淋湿了,犹如千斤之重。

然后骤然断裂,那千斤之重也好像如山一样泄去。

他的手一瞬间有些空落落的,莫名觉得心慌。

可和亲之事兹事体大,萧怀舟头上那些头面加起来足足得有十几斤之重。

再加上一面完全看不见东西的红绸盖头。

即使身边的大臣都在惊呼,萧怀舟一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该不会是有人抢婚吧?

萧怀舟捏了捏手中的红绸带,似乎是被人从中间一斩而断。

这一剑去势凌厉,力道很足。

没听说过故里祁还有别的相好啊?

萧怀舟正犹豫着要不要揭开红盖头来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毕竟全场都安静了下来,连萧帝竟然也一言不发。

堂堂大雍王朝的婚仪,竟然可以让大家安静到如此地步。

萧怀舟不住在想,该不会是有人挺着个大肚子前来吧???

那确实不太好办。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此婚,本君不允。”

这声音虽然语气淡漠,却含着一股令人不敢拒绝的威严。

能在萧帝面前自称本君的。

除了谢春山还会有谁?

萧怀舟:“……”

绕了半天,原来被抢婚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被绑在宫殿檐角上的铜铃,被雨雾浸透之后,声音沉闷而浑厚。

踏水而来的脚步声淅淅沥沥。

萧怀舟有一瞬间,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落了节拍。

直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红绸盖头

指尖轻翻,一抬腕便将红盖头掀落,逶迤在地,斜刺刺的浸在雨水里。

一下便脏了。

萧怀舟瞳孔一缩,那道踏水而来的人已经走到近前。

隔着薄雾蒙蒙,迷离烟雨,那人的五官好似藏在远山云雾之中看不真切。

如幻亦如梦。

可再走近一点,白衣执剑,手腕上还留着未曾愈合好的伤口。

只是那骨节分明的手腕上少了他亲自带上去的细碎锁链,乍一看总觉得少了几分风流韵色。

不如有锁链的时候勾人。

萧怀舟想过无数种可能。

却没有想过谢春山回来。

此生不负相见,是他彻底放下之前做的最后一个决定。

如今谢春山贸然出现,就好像一颗石子撞入春水碧波之中。

虽然激起了层层叠叠的浪花,可那春寂湖面终究会归于平静,不再有一丝涟漪。

所以当萧怀舟收拾好心情再抬头时,那双春风眼眸已平静如水。

语气淡漠。

“谢道君,这是何意?”

群臣刚刚都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眼睁睁盯着谢春山提剑踏水而来,被萧怀舟这一问话惊醒。

这才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匆匆忙忙上前接话。

“就是啊,谢道君,您这是何意呀?”

“四公子与东夷和亲乃是众望所归,我朝虽然与归云仙府相敬如宾,但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您……您这是代表归云仙府来……?”

司礼的礼官在萧帝的示意之下,小心翼翼的斟酌了一下自己的措辞,话里话外还是不太敢得罪谢春山。

谢春山单手挽了个剑花,将长剑收拢至身侧,并未言语。

??

礼官见他不搭理自己,破有些恼怒,白色胡须被吹得老高。

“谢道君,我敬您是归云山府的人,需得给您几分薄面,可今日乃两国联姻之大事,还往谢道君让一让,自古我们大雍朝要如何行事,并不受归云仙府的管辖……”

“若我不让呢?”

谢春山站在风雨之前,一动未动。

可礼官说着说着却噤了声,忽得一下跪倒在地,颤颤巍巍的将头死死磕在青石砖地面上。

即使鼻梁和两鬓周围细细密密的冷汗渗出,那个礼官却再也不能抬起头来。

这是属于谢春山的威压,完完全全将一人单独压制住。

使他动弹不得。

其他几个大臣还欲开口,又被这股威压给立在当场。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皆是震惊之色。

其中也包括萧帝。

众所周知,王都之内法术禁行。

所以众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谢春山是如何将威压释放出来的。

此时此刻,唯有萧怀舟敢与谢春山平静对视。

丝毫不惧。

“谢道君这是要玩哪一出啊?”

萧怀舟一时间也有些琢磨不透。

谢春山的无心无情,他在前世早已见识过一遍。

这种时候忽然跑过来抢婚,谢春山该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你可知,我为何要与东夷联姻?此春雨连绵三月不绝,若此雨再不能停,必将酿成祸端。”

萧怀舟抬手指了指天。

天空中风雨晦暗不明,浓雾交织而来,将谢春山的身影重重叠叠遮盖。

令人看不真切。

“你想要雨停?”

谢春山收起刚才面对礼官冷漠的态度,语气里微不可闻地多了一丝柔软。

萧怀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谢春山抬头往天际看了一眼。

“你想要雨停,我便让它停。”

萧怀舟好像听到了一个很搞笑的笑话,一股奇怪的情绪,自他胸腔之中喷涌而出。

让他一时间想要放肆的大笑。

“谢道君在同我开玩笑?谢道君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还是不要在这里耽误我的时间,白白误了我的吉时。”

萧怀舟只觉得想笑。

王都之内,法术禁行。

即使谢春山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说让这场雨说停就停。

那不是在痴人说梦吗?

他谢春山确实是惊艳绝才,可终究还是个踏上仙途的凡人。

未能登仙梯,入仙籍,飞升而去。

就不可能逆转王都之上被上古神坻布下的结界。

更何况。

谢春山现在可是灵府尽碎啊,连个凡人都不如。

萧怀舟低头看了一眼地上,被雨水浸脏的红盖头,啧啧叹了一口气。

扭头冲着故里祁吹了声口哨:“咱们俩就随便这么拜一拜,世子不介意吧?”

故里祁很想说不介意。

可是故里祁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一种感觉。

他的双脚犹如被人以钉子钉在青石板上,即使他很努力想要抬起自己的手去牵住萧怀舟。

可是一股十分强大的力道,紧紧的压制着他每一个动作,逼得他一动都不能动。

只要他抬起骨节,就有指骨破碎的可能。

此时此刻的故里祁,还不明白什么叫做威压。

所以当萧怀舟扭头问他的时候,他只能费力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萧怀舟:“……”

这种时候当着谢春山的面朝他挤眉弄眼,多少有点自寻死路的味道。

正当萧怀舟准备上前挡住故里祁挤眉弄眼的动作时,忽得从他身后响起一道惊雷。

这道雷声前所未有的声势浩大,从天地最高处贯穿而下,一寸寸带着惊艳闪光的分枝铺天盖地于天际铺陈开来。

开成了一颗壮观的电光之树。

而电光尽头,谢春山一身白袍裙袂微扬,立于电光火石之下,宛如天人。

层层叠叠的闪电在他的周身蔓延,将他浑身包裹着,令人不敢直视。

狂风,暴雨,顷刻之间都似被谢春山吸引而来,聚合在他的周围。

仿佛只用一瞬便能将他吞没。

人力岂可与天抗衡?

萧怀舟微不可觉得皱了皱眉头。

谢春山以一己之力对抗天道,本就是逆天而行。

刚才施展于其他大臣身上的威压,此刻全部被收走。

礼官这才颤颤巍巍站起身来,不可思议的指着那道半空中的身影。

“他,他这是要做什么???与天抗衡吗?”

“就是啊,从古至今老臣都没有听说过有人可以以一己之力逼停这瓢泼大雨,这位归云仙府的谢道君未免也太心高气傲了些!”

“保护好陛下,臣怀疑是归云仙府对我大雍朝图谋不轨。若天道惩罚下来,绝不可伤了陛下!”

一群朝臣和宫人们急匆匆的围堵在萧帝的面前。

实在是半空之中的惊雷闪电太过于骇人。

虽然平日里大家也曾见过电闪雷鸣,可何时会见过有人竟能将这雷电之力全部都吸引在自己身上。

乖乖,这么大的威力,若是落在这朝天大殿上。

岂不是庙堂破碎,轰然倒塌吗?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谢春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故里祁也从威压之中挣扎开来,一把拽着萧怀舟的袖子往后退。

“你藏的这位道君怕是疯了,你快躲我身边来,不要被雷电误伤。”

萧怀舟被人猛的一拽,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然又被一股很强大的力道震开。

一根犹如人的手腕一般粗壮的闪电落在他与故里祁的脚下,将他们二人硬生生的分开。

逼的故里祁狼狈往后退。

即使是故里祁反应足够快,也有一截红色的袖子被烧成了焦黑色。

萧怀舟怔怔的看向半空中。

悬浮于半空之中的谢春山,心念所动之处,雷电皆为他引路。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里生出一种,不许人再碰萧怀舟的情绪。

这股情绪太莫名,晃得他失了神。

刚才还游刃有余的雷电一下子狠狠击中他的破碎灵府,浑身上下都犹如万蚁吞噬一般疼痛。

谢春山将胸口中翻涌的血气咽下去,一言不发看向那个横跨于大雍城王都之上的上古大阵。

属于远古神邸的字符若隐若现的闪现。

赫然是十六个字。

王都之内,法术禁行。

若有违背,神魂俱灭。

这十六个字,萧怀舟也看见了。

萧怀舟对着半空中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说出让谢春山停下的话语。

他想着,凭借谢春生这样一个灵府破碎的人,想必一会儿便知难而退了。

想要逼得骤雨初停,岂不是逆天而行吗?

可没等他将事情从头到尾捋结束。

一道惊天动地的剑光便摧枯拉朽而去,所到之处云开日现,竟是硬生生将乌云滚滚的天际连同法阵,劈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这便是谢春山的剑!

传说中一剑霜寒十四州的剑。

萧怀舟上辈子没能亲眼瞧见谢春山的剑道,一直都很遗憾。

没有想到,这一世,谢春山竟然为他出了剑。

真是可悲又可笑。

萧怀舟的耳边就传来了几位大臣的惊呼。

“那是什么!”

“是彩虹!是吉兆!”

“雨停了!雨真的停了!!!”

“谢道君真乃神人也!!!”

王都的这场春雨,从入春以来就一直陆陆续续下了三个多月。

期间从无一日间断。

萧怀舟猛的抬头看向那个悬挂于半空之中的白袍道君。

骤雨初歇,忽然云破,天光尽数从那层乌云破开之处倾泻下来,白虹贯日。

将那谢春山身上镀上了一层浅金色,如日如晖。

神骨清秀,不可仰视。

“雨停了。”

白衣道君自半空之中落下,立在半明半昧的光影里,好似携雨沾雾的松枝。

一剑停雨,轻描淡写如斯。

萧怀舟盯着谢春山有些苍白的面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见谢春山收了所有不敬的东西,淡若远山的目光透过重重叠叠的人形“围墙”,看向独坐高位的萧帝。

盈盈一拜。

众人皆倒吸一口气。

这比谢道君强行逆天停雨,还要让人吃惊。

要知道数百年来,只有大雍王朝去求归云仙府的道理。

哪有归云仙府的得意弟子俯首萧帝??

可再仔细看去。

谢春山白衣长袍立在萧怀舟身侧,与萧怀舟并肩而立。

若是以萧怀舟身边某人的身份向萧帝行礼,倒也不是不可解释。

可……

堂堂归云仙府道君,怎会如此。

众大臣不禁联想到前几个月坊间的传言,说是这位谢春山谢道君被萧四公子给囚禁在府里,日日夜夜折磨……

莫不是,那种折磨?

萧帝也想到了这一层,脸上面色变了两变。

一边是归云仙府的得意大弟子,一边是东夷国的世子。

还真是不太好抉择呢。

“谢道君,这是何意?”

萧帝清了清嗓子。

“愿为国师,解春雨连绵之患。”

谢春山不卑不亢,直起身体来。

仿佛刚才那一个行礼,只是为了与萧怀舟并肩而立。

并不是真的想要朝拜萧帝。

此言一出,不仅仅是萧帝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连萧怀舟都愣在那里。

刚才谢春山说什么?

愿为国师。

这可是大雍朝数百年来未曾求得的恩典啊。

谁都知道归云仙府的厉害,更别说归云仙府那个最厉害的不世奇才想要做大庸朝的国师。

萧帝一时间难掩自己的兴奋,甚至来不及掩盖自己语气里一丝激动的颤抖之情。

“谢道君,此言当真?”

“当什么真,谢道君灵府尽碎,莫不是找不到修复的办法,想要来我们大雍骗吃骗喝?我们大雍可没有办法修复你的灵府。”

萧怀舟横里插了一句。

他本就纨绔不羁,如今贸然说出这番话来,倒也符合他的性格。

这话听起来虽然有污蔑谢春山的意思,可是却将被馅饼砸中的萧帝点醒了。

这世上哪有不花钱的买卖。

谢春山这么大一个身份,委屈自己纡尊降贵跑来大雍朝做国师,你说他没有所图,那是不可能的。

萧帝自问自己,应该不可能满足谢春山的愿望吧。

比如灵府尽碎这一出,所有人都知道修道之人若是灵府尽碎,那是再难转寰的。

这种事情大雍朝肯定满足不了谢春山。

可谢春山刚才惊艳一击,瞬间敛云息雨,天地变色。

一个灵府尽碎的人可以逆天而行,挑战上古神坻法阵,实力之强悍,此法之神妙,不得不让人惊叹。

能得如此神人做国师,这个香馍馍实在是太香了。

所以萧帝斟酌再三,得到了许多老臣的点头示意,这才小心翼翼开口。

“不知谢道君,可有什么条件?”

谢春山身上的道袍被水汽濡湿,衣袍角落上用青色丝线勾勒的远山之图案,如云淡薄。

萧怀舟紧紧盯着谢春山,盯着他一字一句,薄唇轻启。

“愿为国师,解春雨之绵。”

“然萧四公子,不可嫁。”

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没有想过谢春山这么声势浩大的冲过来,竟然只是为了一句“不可嫁”。

那不是别人啊,是归云仙府高高在上的谢道君。

是未来有可能统领整个归云仙府的谢宗主。

而另一边,却是与大雍朝和平往来的东夷。

萧帝左右为难。

就在这时,安静的大殿上忽然爆发了一阵放肆的笑声。

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萧怀舟掂了掂手中的红绸,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众人都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只有谢春山目光平静的落在他身上,似乎是在等一个答案。

而那个要给他答案的人,却将手中的颇为不屑地红绸随意一丢,目光擦过谢春山的头顶看向远处。

语气轻蔑:“不是大婚吗,继续啊,把乐器都给本公子奏起来,雨都停了,难道不是良辰吉时?”

故里祁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谢春山说了些什么。

虽然手上被那一剑逼退的寒意还在,但故里祁身份特殊,平时又是个娇纵的主子。

如今竟然有人敢不给他东夷颜面来抢他的婚,他绝对不会允许这么丢脸的事情发生。

故里祁三步并作两步跨到萧怀舟身侧,也将手中的红绸丢了,直接就牵起萧怀舟的手,二人一并面向萧帝。

没有人回头看谢春山一眼。

“本该是个普天同庆的日子,何必要为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耽搁了两国的联姻。”

谢春山就这么孤零零的站在那,面对着眼前那个身披红色嫁衣的背影。

这嫁衣不是为他而穿。

他在萧怀舟的口中,竟然只是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谢春山茫然的朝前伸出手,试图抓住那道离他远去的背影。

细雨拂过他骨节分明的指尖,又从指尖滑落。

握不住的,怎么也留不住。

是他的错。

错在他前世不够果决。

让萧怀舟一个人背负了所有的罪孽。

让萧怀舟瘦弱的肩膀撑起了整个大雍王朝的江山。

让萧怀舟在国破家亡的时候,在归云山雪顶之上。

身心绝望。

红尘尽碎。

这一世,他只想陪在他的身边。

白衣道君身上染满落寞的颜色,浓雾交织,将他那张玉色容颜濡湿,透着水气的一双眼。

眼角微红。

他语气暗哑。

“非嫁不可吗?”

听到这句话,与他相距不过数尺的萧怀舟,冷颜讥笑。

“我若不嫁他,难不成谢道君你娶我吗?”

他身后是举国上下共同欢庆的婚仪,他面前是大雍朝的天子之尊。

他已拜过祖庙,祭过泰山,向天地昭告过今日之礼。

玉堞昭昭,镌刻记录。

若欺瞒天地,是要遭天谴的。

萧怀舟目光幽幽看向谢春山。

谢春山是修道之人,不怕天谴。

可是他怕。

他不能再经历一世国破家亡了。

萧怀舟这个问题根本就不会有答案。

他早已心如死灰,亦不会再起波澜。

他背过身去,与故里祁并身而立,二人正准备行天地之仪的时候。

却听一声低哑声音,如利刃滑过丝绸般。

只一个字。

却令人惊醒动魄。

“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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