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109章（1/2）
休息室里。
金色的单人沙发座上, 公主双膝并拢，微微倾斜着，双手合十, 优雅的放至在腿上。
奶白的一字肩宫廷裙装, 样式繁复奢华, 蓬起似伞盖的裙摆上，坠着莹润的珍珠。
那珍珠颗颗都是匀称的拇指大小, 色泽均匀, 大小相同, 极为奢华。
那是中央城出产的奢侈品。
此时，她脸上没有了笑容，漂亮如芭比娃娃的脸, 在看着对面的男人时，微微的恼怒一闪而逝。
黄昏这样人，太难搞了。
软硬不吃, 油盐不进，冷漠的像没有人类感情。
公主想不到，这个男人到底会因为什么才会表露出不一样的情绪？
又或者，这个世上根本就没人能入他的眼入他的心？
这是个比机器人还没人气的男人。
“黄昏先生, ”她边整理好纷杂的念头, 边再次开, “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她扬手张开五指，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响起。
玻璃的茶几上，掉落出一把凝在树胶中的时空芯片。
每一枚的正面, 都有各种不同的数字。
不过, 这些都比不上十一号那枚, 数字代号皆是三位数起步。
公主又道：“您在第四区参加机械风暴之时, 我们第一区和第三区，同样出现了一批野生的时空能力神选者。”
“通过对这些野生神选者的围剿清除，我们缴获了很多枚芯片。”
“一开始，对芯片的保管不利，导致一部分接触的神选者出现了感染迹象。”
……
说到这里，公主叹了口气。
她点了点任务器，休息室里的投影仪闪烁出视频画面。
“啊啊啊！”凄厉的惨叫，猝然在整个休息室里回荡。
终于，黄昏的赤瞳动了动。
他撩起眼眸，抬头看了看视频。
投影画面上，一个个方格子般的禁闭室里，全都是面目狰狞，形体畸变如恶种，完全不能称之为“人”的人。
无一例外，这些人的后脑勺位置，全都被开了接口。
他们的体内，有时空芯片！
公主面露悲痛：“黄昏先生，听闻您在第四区运用过时空芯片，如果您了解，还清救救他们。”
她娇柔的嗓音带出了很轻的哽咽：“他们……他们都是我第一区的精英神选者，他们都是保护民众的英雄。”
“他们不该因为一点意外，就受到这样的折磨。”
公主越说越难过，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
黄昏仍旧面无表情，他不解的道：“意外？脑后接口清晰，位置一致，难道……”
他顿了一下，说出句很不留情面的话：“他们不是你们的实验体吗？”
公主表情一僵：“黄……”
黄昏伸手，随意的捻起一枚芯片：“这种东西，你们很确定来自中央城，时空能力来自我，所以你们想研究。”
“你们企图复制第二个‘黄昏’。”
“或者说不止是第二个，而是无数个时空能力者黄昏。”
赤瞳深邃幽冷，公主对视之下，恍惚身在冬夜的深海里，冷的指尖都能凝出冰霜。
黄昏人往后仰，靠在沙发背上，指尖的芯片轻轻一抛。
啪嗒。
公主心脏随之一悸，手暗自捏住了裙摆上的珍珠。
仿佛，黄昏那一抛，芯片就抛在了她的心脏上！
黄昏姿态睥睨，神情依然淡漠不在意：“但你们失败了，无论如何都研究出来。”
“不断的实验，只搞出了这些不受控的畸变怪物。”
说到这里，赤瞳视线直直的落到了公主身上。
公主心头一紧，将珍珠捏碎了。
黄昏：“于是，你们想从我这里突破。”
接下来的话，无比的直白清晰。
黄昏：“我不会帮你们，我对这些也不感兴趣，无论你们是掳人来实验，还是意外被感染，我不会管。”
话到这里，他的意思很明白了，遂站起身准备离开。
小幼崽还在外面等着，等太久估计会要生气的。
公主愣了下，反应过来时黄昏已经走到了门口。
“阁下！”她猛地开口，音量高了两分，“阁下稍等。”
黄昏驻足，侧目回头。
公主站起身，深呼吸一口气后，尽量用最冷静、最得体的姿态道：“中央城，阁下难道就不想知道目前中央城的情况吗？”
说完这话，公主目不转睛的看着黄昏，不放过他脸上的丝毫表情。
然而，那张完美到极致的五官，并无半点变化。
但黄昏也没动，他保持着手拉门把手的姿势，脚步并未再继续。
公主暗自松了口气，无数件事里，总算是有一件能留住黄昏脚步的了。
她微笑着发出邀请：“不如阁下再坐下，我们好细聊。”
细聊？
黄昏皱眉，细聊那就是还要多耽误时间，还要让小幼崽多等一会。
一想到这里，黄昏就不愿意。
他扭动门把手，直接身体力行的拒绝。
刹那，公主的心都紧了：“黄昏阁下，目前中央城一片混乱，几大势力和理事长之间相互倾轧，情况非常不好。”
黄昏再次停住，他回头问：“说具体点。”
低磁的嗓音，口吻却是出奇的严肃。
公主眉心一跳，不自觉就脱口而出：“激进的机械派，以秦冰为首的保守派，还有崇尚血统，信仰天神的宗教派。”
“最后就是，理事长为代表，研究西院那一波的人马。”
黄昏了然，每个派别之间，定然都有四个大区的影子。
他略一沉思就问：“你们是站宗教派？今天不断试探，是想看我的态度？”
公主点头，不敢再有丝毫的隐瞒：“是的，毕竟之前秦冰直接接替了苏教授，管理了第二区好几个月。”
毫无疑问，秦冰的背后一定是第二区。
而黄昏，这个最强神选者，也是第二区的人。
在这个紧要关头，除了第二区外的其他三个大区，都在同一时间出现了野生的时空能力者。
太敏感，也太有诱惑力了。
时空能力者，那是一个能凭一己之力，带飞整个片区的能力！
又恰好，黄昏带着小幼崽，从第二区出来了。
公主心思急转，这个男人不好糊弄，不老实说点有用的，根本连人都留不住。
她行了个淑女礼：“请阁下见谅，中央城的情况，关系着整个片区，这实在太重要了，而您又也同样重要，我们不得不谨慎对待。”
说到这里，她举起一枚芯片：“这个东西，有证据显示，是从中央城研究西院的发明，而西院直接隶属理事长。”
“您的第一能力，恰好又是时空。”
“我们的人在和野生神选者交手时，发现他们的攻击路数，同您前几年一模一样。”
……
“我们，”公主苦笑，“迫切需要确定您的态度。”
“请阁下相信，没有任何人想和您成为敌人。”
“所以，”公主深深的注视着黄昏，说出最终的目的，“我们想知道，阁下和理事长是什么关系？”
这话一落，黄昏眉头再次皱了起来，形成三条细细的竖纹。
“没有关系。”他毫不犹豫的吐出四个字，不带片刻思考。
公主怔了下：“可是，就我们所知，三十年前研究院曾组建了名为‘造神’的计划，这项计划结合了四大区所长。”
“第一区负责实验体最纯净的血脉。”
“第二区负责实验体的教育、情感、三观塑造。”
“第三区负责实验体最强健的体魄。”
“第四区负责支援最先进的各种设备。”
“而中央城则集结了这世上最聪明的脑域能力科研者，二区的苏教授也在其中。”
公主语速飞快：“这个项目直接负责人，就是理事长。”
“据说，首位实验体是理事长他……”
“没有关系。”黄昏二次重复，打断公主的话。
公主怔忡，忽的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愣愣看着男人幽深不可测的赤瞳，眼前竟是产生轻微的眩晕感。
仿佛是在凝视地心熔岩，那并不是靠人类的力量就能靠近的。
黄昏抿着薄唇：“你们想做什么，其他人想做什么，我都不关心。”
低磁的嗓音，悦耳动听，也寡凉如斯。
“任何人，”他一身气场磅礴如深渊，眉宇冷寒料峭，如同不染红尘烟火气的高高神祇，“我都不关心。”
公主被震撼到了，良久说不话来。
那一霎，她清楚的意识到，黄昏所说的不关心，绝对不仅仅只是嘴上的不关心。
他是真那么想的！
就算，现在世界毁灭在眼前，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公主胆寒，这样的人还算是个人吗？
黄昏最后一次看向公主：“听清楚了吗？”
公主机械点头，舌头都撸不直了：“……清……清楚了……”
黄昏点头，拉开了休息室的门，前脚踏了出去。
“黄昏阁下，”公主还是没忍住，“请问，您下一站是要去中央城吗？”
黄昏侧身：“是。”
公主起身往前两步：“我可以邀请阁下，和我一起前……”
“嘘。”
蓦地，黄昏竖起食指，比在干玫瑰色的薄唇间：“安静。”
公主呼吸屏住，表情一下就紧张了。
黄昏做出认真聆听的姿态，眼眸半垂，神色无比认真。
隐隐约约的，公主似乎听到，奶嫩的小孩子祈愿的声音。
她了然，原来是有人在跟天神祈祷，好像还是从会客厅那边传过来的。
公主正要对黄昏解释，一抬头就看到从头至尾都面无表情的男人，此时愉悦的勾起嘴角，脸上浮现出清浅如冰花的淡笑。
公主震惊：“！！！”
这男人有表情了！
但接下来的一幕，更是震瞎公主的眼睛。
只见黄昏在听到那道稚嫩的祈愿之后，他伸出右手，修长食指一点。
一金子般的光点，像飘忽的萤火虫，从他指尖析出，摇摇晃晃的飞去了会客厅。
他还低笑着说：“去，满足她的小愿望。”
公主满头雾水：“？？？”
谁的愿望？
这个人是谁？居然可以让黄昏有情绪波动！
下刻，耀眼的光柱，从天际突破昼城的人工穹顶，粉碎邪种的场域，直直的落到了酒店的会客厅里。
紧接着，在那光柱里，身穿白袍的高大虚影，缓缓从天而降。
飘渺不真切的圣歌模糊传来，圣洁的光晕，铺陈在那虚影脚下。
光带葳蕤，霞光万丈。
隐约间，似有水火的光影，自发会那虚影让路。
只一眼，公主心神大动。
神降！
这是真正的神降！
她距离光柱很远，可仅感受到一丁点气息，双腿就止不住的发软。
灵魂在颤栗，灵魂在尖叫。
她控制不住的，想要朝着那虚影伏跪下去！
公主的脸色，瞬息就无比苍白，豆大的冷汗，一颗颗的顺着面颊往下滑落。
她呼吸困难，死死咬着粉色的唇肉，把唇都咬破了，品尝到铁锈般的鲜血味，适才勉强撑住没真跪下。
在这种情况下，她却看到黄昏往前走了几步。
他站到楼梯口，靠着楼梯扶手往下看。
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两人愉快的事，再次传来了很轻的低笑声。
滟潋赤瞳，登时就有了温度。
似冰冻在万年冰川里的地心熔岩，顷刻活泛过来，熊熊的燃烧起来，融化冰川涌出地表。
于是，熔岩就活了，并且就还有了温度。
公主无比惊诧，此时的黄昏，那完全就是个人了！
这和她刚才观察到的，根本就不一样！
公主要疯了，这个男人怎么会突然变化就这么大？
她的视线越过黄昏，落在了楼下的会客厅。
踟蹰片刻，公主缓缓上前，站到楼梯扶手处往下看。
会客厅里，此刻鸦雀无声。
光柱、虚影占据了最中央的位置，最靠近的是矮墩圆滚的小幼崽尤娜娜。
在她身后，是半身献血的唐迟和爱丽丝。
在她前面点，是当场跪下的亚瑟家阿瑞斯。
此外，还有一只眼熟的恶种……不，应该说是邪种了。
只一眼，公主就通过场中情形，将发生的事判断的七七八八。
蠢货！
她暗骂一声阿瑞斯。
这个被多巴胺支配的蠢货，公然在昼城养恶种，她就知道早晚有天是要出事的。
此时，阿瑞斯试图站起来，然他努力了好几次，都没办法。
身为权贵的青年，向来都高高在上，这会却像一条狗，跪在只微不足道的小幼崽面前。
耻辱！
这是耻辱！
阿瑞斯抬头，双目紧盯着小幼崽。
“你没有信仰！”他几乎是嘶吼出声，额头的青筋鼓起，一直蔓延到太阳穴，“没有信仰的人，不可能祈愿出神降！”
小幼崽歪头：“你是说，我祈愿来的父父神是假的吗？”
阿瑞斯还没来得及回答，小幼崽仰头，望着父父的虚影飞快告状：“父父，他说你是假的父父神。”
论天神真假，这是渎神！
高大的虚影，缓缓转动头颅，看向了跪着的阿瑞斯。
只一个眼神，磅礴如山岳的气势压下来。
咚！
阿瑞斯背脊被压弯了，脑袋点地，重重的磕在地砖上，碰撞出一抹殷红。
众人倒抽冷气，慌忙稳定心神，唱诵赞美之词，以期天神不要迁怒。
额头的剧痛，穿透脑骨，另阿瑞斯脑袋嗡嗡的响，脑海一片空白。
确实是天神。
确实是真正的神降。
确实是比他更厉害的神降。
……
奶乎的小嗓音还在问：“现在，你还说我父父神是假的了吗？”
阿瑞斯说不出来，他还被天神虚影压着，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见阿瑞斯不说话了，小幼崽自顾自点头，默认他被说服了。
她蹲到阿瑞斯面前，认认真真的说：“你不好，你是坏大人，你自己干的坏事，以后不要说是父父神的意思。”
她严厉的批评教育：“我父父神人超好的，他就不会干坏事，所有的坏事都是你自己想干的。”
她奶哼威胁：“你再乱说，我要让父父神打你了，并且再不听你的祈愿，不要你信仰他。”
不要你信仰！
对一位虔诚的信徒来说，还有什么处罚，能比“不准信仰”来的更严重？
那自然是没有的。
阿瑞斯一寸寸的抬头，他顶着那股恐怖的压力，后颈骨都被压出咔咔的轻响。
他抬起头来，眼白布满血丝的盯着小幼崽。
尤娜娜就听他咬着后槽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你没有信仰，你不可能会神降！”
他仍旧坚持，小幼崽是没有信仰的人。
尤娜娜皱眉，白嫩包子脸都皱紧了。
她对父父的信仰，确实从一开始就不太坚定。
但她喜欢父父呀！
全世界，娜娜是最喜欢父父的小幼崽！
娜娜喜欢父父，父父也喜欢娜娜。
娜娜还超崇拜父父的。
而且，没听说哪家的幼崽，要去信仰父亲的，小幼崽没见过。
她只是本能的，将最真挚、最纯粹的真心，都捧着送到父父面前。
阿瑞斯一步步的，先抬起头，尔后慢慢站起来。
他上半身的血迹半干，暗红色交织着金色的纹身，以及他脸上突如其来的亢奋激动，像只没有理智的阿修罗。
“论对父神的信仰，我不会输给任何人。”他说着，那些金色的太阳纹，再次蜿蜒的亮了起来。
他举下右臂的金环，一掰一捏，那臂环就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小匕首。
他反握着匕首，看着小幼崽病态一笑。
噗嗤！
匕首反刺进心口，鲜血喷涌。
阿瑞斯在自残！
他双手握着匕首，沿着心口以跳动的心脏为中心，划了个圈。
啪嚓，那块血肉掉下来。
鲜血淋漓，极为骇人。
会客厅里，霎时就弥漫出浓郁的血腥味。
有人受不了，悄悄捂住了口鼻。
小幼崽不懂他要干什么，但这行为并不适合她这个年纪，在近距离下观看。
“砰”小洋伞一撑一扬，挡在了小幼崽面前，阻断了她的视线。
娜娜回头：“爱丽丝？”
爱丽丝表情厌恶：“你不要看，他们亚瑟家的人都是疯子，那些被洗脑了的信徒根本就不是人了。”
那是比恶种还恶的群体。
恶念，滑腻，阴森，像条潜伏在沼泽的水蛇，恶心得很。
小幼崽若有所思：“他为什么要扎自己？是个笨蛋吗？”
小幼崽不理解，并大为惊讶。
唐迟冷笑一声道：“那是亚瑟家最喜欢搞的一种献祭，他们认为这样，才能祈愿到强大的神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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