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 花色（1/2）
017
团队一起上楼回到了办公区, 现在离下午开工还有一段时间，大家各自回了工位，准备午休。
商洛晔和蔺空山回了独立办公室, 一进门, 商洛晔就发现。
蔺助还在看他。
“……”
这次换成了商洛晔问对方：“怎么了？”
蔺空山莞尔。
他笑的时候，秾红唇瓣会稍稍微抿，更显得唇珠饱满艳软。
他问：“要去健身房吗？”
商洛晔：“？”
蔺空山有些微赧：“会打扰你吗？不好意思。我是想说如果你去健身的话，我想跟着去问一下策展的事。”
对这堪称主动的问询，商洛晔眉骨微沉，静默了一瞬。
他刚刚的问号也不是因为觉得对方问及了私人。
只是没想到。
蔺助会主动关注他的行程。
身前青年此刻的神色比平日的温和更生动鲜活，惹人恍神。
尤其是惹他生出这情绪的——
完全是只因一人。
商洛晔抬手, 曲起长指，单指勾拉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少作调整。
“今天不去。”
他嗓音淡冷, 周身依旧妥帖严整。虽然刚从喧挤的餐厅回来，但商洛晔的衣着不见半分褶痕。
他刚刚还喷过除味气雾, 从头到脚找不到任何处减分。
“坐。”
商洛晔隔空点了一下自己对面的椅子。
“你问。”
蔺空山依言坐下，他看到商洛晔又动了动领侧, 似是在将其稍加理正。
商洛晔今天没有打领带, 只在领口配了一枚银色领针，没那么老成刻板, 又显得很是别致精巧。
一件全无暗纹的明辑线黑色衬衫穿在他身上，格外得年轻肃冷, 更突显出了男生那几近锋锐的英俊。
其实二十岁这个年龄, 往往会有些过渡期的尴尬, 毕竟正处在男生与男人的交界线上。
但商洛晔一直以来的衣装都很妥适, 不管是在健身时还是工作中, 他的穿着都很能体现出主人那出色的审美水准。
这更说明了。
老板的业务能力很强。
这么想着，蔺空山的笑意更温煦了一分。
在上司又一次想要整理领侧之前，蔺空山开口，问。
“那两年三十五场秀展设计，是之前在欧洲做的吗？”
这个数目的场次已经充分到足够锤炼出一支知名的专业团队，但蔺空山在Gold的过往历史里，却并未看到过任何相关信息。
那只能说明，这些秀展并不是身在国内的Gold团队做的。
而且国内目前应该也还没有这么密集的秀场行程。
果然，商洛晔点了头。
“在我读书的时候。”
蔺空山知道商洛晔在伦敦的康桥大学读了商科，虽然那是座名校也是高分学院，但这个目标只是他父亲期望他去读的。
洛素曾经和蔺空山提过，当初商洛晔瞒着家里所有人，在大一期间自己考上了第二学位，还同时去修读了另一所院校的视觉传达。
商科的学业任务已经相当繁重，商洛晔却还能额外研读与之相差甚远的艺术科目，且成就了如此出色的专业造诣。
他的能力与天赋可见一斑。
蔺空山听见商洛晔道。
“三年前我在伦敦开过一家工作室，Soleil，我曾经带那个团队做过很多秀场设计。”
一些简单的法语词汇，蔺空山都可以听懂。
Soleil，正是法语中“太阳”的意思。
和Gold一样，两个工作室都应了商洛晔名字里的“晔”字，如日光般灼炽金灿。
——两个工作室也都是商洛晔一手塑成、风格鲜锐的卓越团队。
商洛晔从桌面置物架上抽出了平板，腕骨微沉，单手掌托，在云盘中找出了之前的设计存图。
蔺空山接过平板，屏幕上的画面跳过了那些复杂的方案设计，直接调出了最终的实景图。
实地秀场的高质量与美感，瞬间给予了他超出预料的震撼。
蔺空山甚至下意识地屏息，稍作缓和后，才继续仔细地依次翻看。
年轻的上司远比他想象中更为优秀，蔺空山之前预想的最好程度，也就是上司曾经策展过一些小型时尚秀场，或是一些欧洲随处可见的艺术展览。
但商洛晔的存图显示，他甚至还和Berbry、Crada这样的高奢大牌合作过，独立策办了大型且关键的季度新品时装秀。
Berbry本身就是法国的品牌，而Crada则起家于意大利。不同于现下商洛晔的工作室在国内，当初那可是在这些老牌高奢的本土市场。
那时的商洛晔，面对的是成熟的业内、强悍的同行，以及极尽挑剔的品牌方。
即使这样，他依然能脱颖而出，以如此青稚的年纪承接了这种大型合作。
这足以说明，品牌方对商洛晔的才华异常欣赏。
蔺空山自己的专业并不在于赏析这些方案如何脱颖高超，他立即就想到了另外一点。
“所以你回国后创办Gold的时候，租下这里办公区的资金，也是用的之前三年的存款吗？”
商洛晔淡淡应了：“嗯。”
蔺空山自第一天到工作室时就清楚，这个地段的海景大平层肯定租金不菲。
他之前猜过上司或许有家里的帮忙，现在看来，事实却并非如此。
商洛晔的性格，肯定不会去接受父亲的资助。
无论办公区的高额租金，还是工作室昂贵的影棚与设备。
商洛晔都是完全靠自己赚够了这一切花费。
“那后来……”蔺空山看了看上司的神色，斟酌着询问，“Soleil为什么没有继续？”
反而是商洛晔回国，开了这家新的工作室。
而且蔺空山来的这么多天，完全没听说过原工作室的任何信息。
就连团队其他成员似乎也对其一无所知。
只有读书时就和商洛晔认识的白梦璇稍有提及。
“因为他不同意，不允许我继续。”
商洛晔说得漠然冷淡。
那个“他”指的是谁，不用说蔺空山也清楚。
——自然只会是商洛晔的父亲。
“我回国之前，他把工作室强行收走了。”
蔺空山微顿：“……收走？”
商洛晔微一垂眼。
他的眼廓本就冷厉，刻着深褶的眼帘稍半遮覆下来时，更显得眼窝深廓，眉骨与长睫一并投落下森森浓影。
更显得寒峻迫人。
他只简短地说了一句。
“职业经理人。”
蔺空山呼吸微顿。
他知道上司的父亲一贯强势，但也没想到那位商先生会如此武断专横。
职业经理人出手，就意味着不会晓之以情地用感情来劝动人转念，只会强行且“合理”地抢夺走工作室所有权。
毫无转圜的余地。
而几乎是同时，蔺空山也意识到。
他并不知道上司之前就已经吃过职业经理人的大亏。
——那半月前，商洛晔对同样空降来的蔺空山的态度，已经堪称是极致冷静下的未曾迁怒了。
蔺空山的气息只顿了一瞬，随即他就斯文开口，温雅一同往日。
“好在，现在Gold的所有权都在您手里了。”
敏锐地，青年重新用上了敬称。
商洛晔抬眼。
他的双眸色淡，更有一种凛冰般的无机质冷感，让人在与他正面对视时，总会有种被无形笼锁住似的错觉。
蔺空山就这么被上司盯看着，周遭的空气仿佛也凝滞了一瞬。
不过很快，商洛晔就开了口。
“是我自己打算回国。”
男人的嗓音沉而冷，他的低音极有磁性，本该是惹人心慕的加分项，却又因为声线过冷，又让人畏以亲近。
他说。
“Soleil成立时用的是家里的银行卡，初期能接到单，也有他的缘故。”
“别人知道我是他的儿子，总会明里暗里地额外照顾。”
商洛晔眼眸深瞋，眉宇淡漠。
“所以他要拿走，我就还给他。”
蔺空山看着眼前用如此平静语气说出决断话语的男生，蓦地想起，洛素老师之前还说过。
当初商洛晔回国，父子二人意见不合。商父坚持要求儿子按自己的规划去做。
商洛晔不从，直接把自己过往二十年的全部花销都还给了他的父亲。
当时洛素说得并不具体，因为父子两人吵架也会瞒着她，她知晓得也不算真切，还迟晚许多。
但现下，蔺空山望着眼前人，却仿佛已然能想象出他将所有资耗全数偿还给父亲的样子。
——与现在一样的果断决绝，石破天惊。
唯独商洛晔本人如此笃然且冷静。
不提幼时花费，就单只是海外留学这几年的花销，就绝对高额不菲。
但商洛晔就是如此。
说了断，他就一定会不折不扣地亲手还清。
商洛晔的声音复又响起：“关键并不在于那个拿走Soleil的职业经理人。”
不是他轻信了对方，导致一片心血被强行夺抢。
是他自己把该还的东西还了回去。
商洛晔看着蔺空山，声线冷淡却有沉实分量。
“我没有信错过人。”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蔺空山眼廓微弯，很轻地笑了一下。
“嗯。”
“或许福祸相依，你和Gold会越来越好。”
他用回了“你”，嗓音淡然温和。
商洛晔目不错睫地看着他。
蔺空山想了想，改口：“我们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严格的上司似乎这时才终于满意。
商洛晔扫了一眼还被蔺空山拿在手里的平板，问。
“你想接秀场策展？”
蔺空山当即点头：“这种业务在国内很紧缺，市场有迫切需求。另一方面，我觉得对工作室来说，这也是性价比很高的一个方向。”
策展设计的整体收费，可是相当不菲。
商洛晔未置可否，只道：“但现阶段国内的大牌时装秀不多，而且基本是复刻秀，品牌方更喜欢把海外秀场直接照搬过来。”
他说的口吻不算积极，但蔺空山听了，眸中笑意却更显润了一分。
即使小半年未曾接单过相关，可商洛晔对这方面的现状仍旧未有荒疏陌生。
名声或成绩都可能被夺走，但能力和敏锐的洞察眼光永远不会。
蔺空山也说了些自己角度的看法：“国内的时装购买力逐年增强，这么大一个高奢品市场摆在这里，总会有品牌方想来开独家秀，而且以目前形式来看，本土国牌的时尚影响力也在日渐铺开。”
最关键的是。
“我其实也没想过立刻去策划大秀，就单是以现在申城的情况来看，一些小型的秀场也办得很火热，策展人员相当吃香。”
不过说是说，蔺空山也清楚，他还是会以商洛晔的态度为主。
事实上，蔺空山既不担心需求，也不担心反响。
他最担心的其实是年轻上司对这策展工作还留有阴影。
怕本人不想做。
就像中午白梦璇避讳在人面前提起过往策展那样。
——毕竟再如何轻描淡写，那也是一道硬伤，是积累多年的名声和资源被荒唐地彻底褫夺。
但蔺空山很快就发现自己多虑了。
因为商洛晔只是扫了一眼身前桌上的电脑屏幕，就道：“我回国后接触不多，你有兴趣，等手头的工作忙完，可以去实地看看。”
蔺空山眉目一亮，更显得他容貌昳丽明艳。
“现阶段就可以筹备了吗？”
商洛晔被他看得一顿，似是思忖了一瞬，才道：“可以。”
不过他也道：“起步会难一点，不必着急开始。”
蔺空山明白上司的意思。
娱乐圈依赖交际人脉，时尚圈则更甚至而无不及，许多标准都是由圈内少数人划定的，对初来者而言，属实不算友好。
但蔺空山也一点都没觉得，现下这起步阶段会有多难。
有上司这种才能在，不管想要什么样的人脉——
蔺空山都有信心能给他争取来。
蔺空山略一莞尔，饱盈的润色唇瓣被微微挤软。
“那我去准备一下。”
他当即便起身准备去忙碌，一点时间都没耽误。
显然，蔺助对这全新任务的前景颇有期许。
看起来，原本三个月的倒计时似乎不用太过悬虑系念了。
妍丽的青年仍是温柔淡然，但他那依旧无暇的美丽却好似更生动了一分。
让他整个人明艳得愈发勾惹心神。
商洛晔的目光在离去的人身上无声停度了有一会儿，才终于重新落回了自己的电脑屏幕上。
亮起的屏幕右上方放置的，正是工作室的任务清单。
考察秀场不算一件简单短暂的任务，蔺助接下来估计要出差外派好些天。
正好，秦骏过来Gold拍摄的这段时间。
可以和蔺助完美错开。
***
接下来，待蔺空山处理完手头的工作，他果然外出忙碌了足有两三个星期。
等蔺空山终于重新回到写字楼工作室时，他便得知。
秦骏的拍摄已经结束了。
蔺空山虽然很清楚Gold的工作行程，不过他还是微微吃了一惊。
“咦，这么顺利吗？”
刚送走了这位“贵客”的众人闻言，不由有些表情古怪。
“其实也……不算多顺利。”
秦骏真正进行拍摄时，与他上次独自闯来Gold，中间相隔已有近两周的时间。
也正是在这两周时间里，秦骏最近在上映的那部剧，逐渐播映进入了高潮阶段。
——同时也是秦骏所饰演那角色的高光阶段。
这部正在热映的现代剧名为《找到你，抓紧你》，虽然本质上只是个剧情简单的恋爱剧，但因为是依据知名作者的原著改编，再加上女主演和男主演都是出了名的资源咖，因此这部剧的营销造势异常猛烈，快抖平台上铺天盖地，满满皆是相关的安利短视频。
秦骏在剧中饰演的角色是女主的哥哥，性格凶悍冷漠，还是一副断眉毛寸，极其不好惹的造型。
女主和哥哥从小两地长大，其实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女主甚至有些怕这个总是冷着脸的兄长。
但哥哥虽然冷面冷清，仅有的一点温暖却仍是分给了妹妹。
他其实很疼妹妹，还在女主被男主故意伤到时，冷着脸直接和男主物理“交流”了一下，堪称是一手打造了男主的整个追妻火葬场。
这样的角色不可能不吸女友粉，再加上电视剧被高强营销后铺开的热度，秦骏的平台粉丝数量在两周内就暴增了一百万。
Gold团队里也有人在看这部剧，而燕温文更是在看到秦骏这角色的人物简介时就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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