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龙套不是人（1/2）

正午，烈日当空。

古店影城，长街一角。

某个一流的知名剧组正密锣紧鼓地开拍一场殴斗戏，一群衣着五花八门的群演在场外围观。

“临时替身，一千五百块……”

一名四十岁出头，尖嘴猴腮、颧骨高耸，好似瘦猴一般的副导演手持大喇叭走过来，对着围观的一众群演口沫横飞，大声吆喝。

几十号群演围着，面面相觑，都不想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计。

这个刘导是出了名的黑，上次一个演替身的同行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现在还躺在医院，谁不怕？

见此，瘦猴副导演又大喊：“林傻子，林傻子在不在！”

“来了！”

人群中，立马有人大声应了一声。

林枫带着讨好的笑，从人堆中钻出，屁颠屁颠地走到刘导面前：“刘导，在这呢！”

但他头上仍裹着渗血的绷带，脸上还有淤青，左手小臂贴着两片跌打膏，浑身是伤的卖相着实寒碜。

众人对林枫并不陌生，对他的伤也不陌生。

这家伙什么苦活累活都接，被打得遍体鳞伤是常态。

正常群演都是为了出名，像这种当人肉沙包的戏码，又没机会露脸，傻子才会接。

因此，许多同行嘲笑林枫太傻，被打得一身伤才赚那么点钱，“林傻子”的绰号也是由此而来。

“事先说好，这场戏要被十几个人持棍围殴，没有防护措施，你行不行？”看着满身伤痛的林枫，刘导皱眉道。

林枫犹豫了一下，道：“这个……没有防护措施，能不能加点钱？上次都给一千八了，这次才一千五。”

“妈的！爱干不干，一个死跑龙套的有什么资格跟老子讲条件！”刘导很不耐烦，怒骂一句转身走了。

林枫楞在原地，习惯性地摸了摸右手大拇指上的青色玉扳指，面露苦涩。

他再次想起主治医生的话：“病人的情况持续恶化，我建议使用进口药，可以有效抑制病情，但比较贵，你要有心理准备……”

一个多月前。

他的父亲出了车祸，肇事者是某个上市集团的大公子，因为事故存在一些争议，加上对方暗中运作，赔偿迟迟没有下来。

躺在急救室的父亲持续恶化，短短半个多月，便掏空了林枫五年十六万的存款，连车子都抵押了。

没有办法，他只好辞掉工作，拼着一股狠劲，来这里赚快钱。

“干吧……”林枫摇头叹息，有工开就是好事，没有资格挑活了。

换衣服、化妆、替身上场，拍摄开始了。

砰砰砰砰～

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上来，手持棍棒，对着林枫就是一顿乱打乱砸，棍棍到肉，渗人的击打声令人头皮发麻。

“啊啊啊！”

林枫痛得满地打滚，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嚎叫，一个不慎，他的脑袋被棍子砸中，开瓢了。

“对对对，就是这样，喊得再痛苦点，打得再用力点……”刘导神色兴奋，举着大喇叭在场外用力挥手，大声叫喊。

终于，拍摄结束了。

“咳咳咳～”

林枫趴在地上，不断咳血，只觉得浑身每一处骨头都在痛，好似要散架一般。

此刻的他被打得肿胀发青，脑门也破了，鲜血流淌，在身下形成一滩血泊，把他染成了血人，触目惊心。

“他妈的挺尸呢！”

刘导走过来，踹了地上的林枫一脚，喝道：“没死就起来，我们还要接着拍下一场！”

“嘶……我的腿脱臼了。”

林枫抽一口凉气，只觉得左腿骨传来阵阵钻心的剧痛，忍不住冷汗直冒，浑身微微颤抖。

“脱臼又死不了！”

刘导掏出几张红票子扔在林枫面前，转身喊道：“那个谁，过来清理一下……”

林枫缓过气来，捡起染血的钞票，忍痛站起来，数了两遍，发现钱少了。

他一下子就急了，强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追上去，染血的手一把拉住刘导的衣袖，急道：“说好的一千五，怎么才一千二？”

“你发挥不好，重拍了好几次，当然要扣钱……你他么干什么，给老子松手，草！”

望着新买的白色阿玛尼衬衫印上一只刺眼的血手印，刘导顿时面色一变，怒骂着用力推开林枫。

瘸了一条腿的林枫站立不稳，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断腿重重磕了一下，钻心的痛感再次传来，痛得他龇牙咧嘴。

“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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