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赵瘸子辨明余念荻隐晦(1/2)
「当啷当啷」,「鸡毛鸭毛换糖嘞~」,「当啷当啷」......
清河庄的清晨,从未如此热闹。随着一阵阵由远及近的拨浪鼓声和吆喝声,村里男女老少陆陆续续的出现在村口,翘首望向大清河对岸。
这阵仗,狩猎队「满载而归」的时候都不一定次次享受的到。
而远处这个身材并不高大、还佝偻着肩膀的赵昆方赵瘸子却每次都有这副光景。
赵瘸子微微抬头,斗笠下露出一双闪着精明的三角眼,看着村口银杏树下的人群越聚越多,抿一抿暗笑的嘴角,好似得意。
耸一耸肩上两头挂着大箩筐的扁担,晃晃悠悠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却更加卖力的摇晃起手里的拨浪鼓、并扯着嗓子吆喝起来:「鸡毛鸭毛换糖嘞~」
「鸡毛鸭毛换糖」,并不是真的就只收鸡毛鸭毛来换饴糖酥。泛指家家户户积存或偶得的各种各类的兽皮禽羽、不知名的矿石药材、破首饰烂布条等「破烂」换取挑货郎箩筐里的各种小玩意或者提前预定的物品。
不待赵瘸子进村口,一群小孩就已经呼喊着围在这个挑货郎身边。
赵瘸子连忙前后扶住两个箩筐,生怕磕碰到这群脑门与筐沿齐平的小孩,嘴里哄着、脸上笑着,脚下也不慢。像一只被蚂蚁裹挟的蚂蚱,一窜窜的被迎到银杏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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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爷,您老好吃的饴糖酥我可带来不少」、「贾奶奶,您上回问的水磨铜镜一会拿给您瞧瞧」、「温夫人也在,我给你说,今年丝线颜色纯正、鲜艳耐用,专门从浅山堂进的好货」......
赵瘸子一进村口满脸的笑容就彻底揉在了一起,嘴也没停下。
左一句右一句的和大家伙打着招呼,如数家珍般说着每个人的需求和喜好。
手里也不闲着,摘下斗笠、放下扁担,从两个箩筐里不断摆列出各种东西。
有针头线脑、顶针铜镜、梳子香囊、草纸炭笔、糕点糖酥......赵瘸子的箩筐就像是多拉A梦的口袋一样,取之不尽、应有尽有。
挤在前排的小孩们自然成为赵瘸子的第一批顾客,手里扬着各式「筹码」,或一篮子干山货、或一圈子山兔皮、或一小块不知名的石头,争前恐后的朝赵瘸子手里塞。期待换取自己心心念念一个月的饴糖酥。
「这个十文」、「这个二十文」、「这是什么?!实在看不出来,就收了你小子的」......
赵瘸子明显对这种阵仗见怪不怪,有条不紊的接过孩子们一一塞过来的杂七杂八。像一个老朝奉般熟练,一展一探一摸一看,就给出一个让双方都还算满意的定价。
「来来来,一个个来。先给狗剩称,再给小囡囡称......」赵瘸子知道这些孩子就是奔着自己的饴糖酥来的。
展开左边箩筐最上层扁箩的白布,拿出一大块饴糖酥在手上,用小锤轻轻一磕,上称一称。
「一两高高的,十文!」、「二两够称啦,二十文!」......
在这群如饥似渴的孩子眼里,赵瘸子的手好像拥有魔力,非常有准头,每敲一块基本都能足斤足两、恰到好处。
但外围一圈的大人们心里可知道,「赵瘸子」的外号并不是因为赵昆方腿脚有什么毛病,完全是因为他那杆子熟铜的秤经常缺斤短两。
瘸子,瘸的是称。
不过因为挑货郎走村穿寨、风雨无阻甚是辛苦不说,赵瘸子还总能弄来大家伙想要的各种玩意儿。对于小孩子拿出来的各种「筹码」也是经常照单全收,不叫任何一个娃娃空手而亏。所以大人们对那点饴糖酥或多或少并不看在眼里。
「赵瘸子」也就成了一个戏称和习惯罢了。
清河乡的村庄也习惯了挑货郎,赵瘸子的到来仿佛一瓢甘冽的泉水,给闷热单调的清河乡送来的,是一份裹挟着生动和快意的简洁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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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乡里,谁家还没有丝线、饴糖和蜜枣的,抓紧了。老汉这剩下的可不多了,马上节,家家多少都得备点粽子和香囊不是~」
应付完这一波迎来村口的顾客,日头差不多就到了晌午,赵瘸子最后吆喝一声自己的买卖。也就收拾收拾箩筐扁担往铁匠铺走去,准备歇歇脚,为下午和明天的买卖做打算。
作为一名挑货郎,赵瘸子到一个村庄一般会停留两日。一日公开叫卖,好叫大家伙都出来光顾自己生意,也混个脸熟;一日走街串巷,挨家挨户和主家谈谈有没有不方便当众交易的玩意,这才是赚钱的大头,也拿捏着人心。
需要在十里八乡间翻山越岭的挑货郎,晚上经常需要借宿老乡家里。山路难行、夜路难行,临时借宿对于山里人来说再正常不过。
而铁匠铺因为位置就在村口,还有铁匠学徒们的宿舍,早就成了赵瘸子在清河庄歇脚和打尖的固定场所。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家已经对此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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