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1/2）
宋厝退役这一年, 当初在GST战队的几人都聚在了一起。
fly和老瑞已经适应了一年的学校生活，river出国留学，现在只能放个平板开着视频, 跟包间里一群人隔空聚会。
宋厝推开包间门时, fly正在跟老瑞眉飞色舞地聊着自己“激荡”的大学生活。
“从前我觉得我英语很烂，现在我觉得其实我从前的英语还挺不错的。”fly欲哭无泪，当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报考的专业，就凭着那样的英语水平，竟然去了师范学院的英语专业, 每天都在跟英语相爱相杀。“你们能理解每天早上一群人起来, 去人工湖边呱唧呱唧朗读吗？还有什么泛读精读, 不知道一周怎么有那么多视听说课！”
fly心里很累, 师范学院原本就是女生比例占大头, 更别说像是英语汉语学前教育这些专业, 更是如此。作为班上的独苗苗男同学, fly就算是想低调，都低调不了，每天上课都是老师重点关注的对象。
被女孩子包围的幸福他是一点也没有感受到, 但是每堂课必定会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的痛苦，他已经深有体会。哪怕是形势与政策这种大类公共课, 他都非常荣幸能被老师记住姓名。
river在视频另一头听得直发笑，他现在还在读预科，也是备受语言折磨的一年。
宋厝进来时，river眼睛飞快朝着对方身上看了一眼，给fly出主意, “别担心, 你身边不是有个现成的老师吗？趁着暑假这段时间, 让他给你补补。”
fly还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因为期末他又又又挂科了，“谁啊。”
一旁的沐沐已经跟宋厝打起了招呼，“厝哥。”
river在视频里跟宋厝招手，然后揶揄冲着fly道：“飞啊，你身边放着这么个学霸不用一用，这不是浪费吗？”
前几年打比赛，出国时，队里只要有宋厝在，甚至可以省了翻译钱。river这话说得没一点水分，能找宋厝补课，那肯定是有效果。
fly一听，立马转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自己昔日的队友，深情一声唤：“宝儿！”
宋厝当场一个激灵，迈出去的那一步，已经在收回的边缘徘徊。
包间里的其余人爆笑出声。
宋厝瞥了fly一眼，“做什么？”
fly嘿嘿笑着，主动走到宋厝旁边的位置坐下来，一脸谄媚，还想要去拉宋厝的手，不过被对方眼明手快躲开。
宋厝一道眼锋杀到时，fly一秒恢复正常，还有点不好意思，“你最近有时间吗？我这不是放暑假了吗？想找个老师，来辅导一下我英语，我能留在S市，随叫随到！”
宋厝眉毛抽了抽，将面前的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似乎在评估这个学生的可塑性。
“我没时间。”宋厝说，“不过，你现在可以聊两句，我可以先听听，看看能不能帮你介绍一老师。”
fly有点不好意思，看着包间里的几个人，虽然这些都是他的老朋友，大家曾经同吃同住了好几年时间，都再清楚不过彼此的底细，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口讲英语，他有点说不出口。
“一定要在这说吗？”fly问。
宋厝一脸无语看着他，“你现在不也是在这里跟我讲话？”他下一句直接切换到英语模式，“只是换一种语言，都是说话，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宋厝不确定在大学里学了一整年英语的fly水平到底怎么样，他下意识地放缓了语速，将一句话里的每个单词都清楚地讲出来，没有任何弱化，一般人都能听得很清楚。
fly干笑两声，别看他在直播间的时候很活跃，粉丝数量巨多，跟谁都能聊上那么几句话。可要是让他真当着别人的面讲英语，尤其是在有了宋厝这个鲜明的对比时，不知怎么开口。
这时候倒是开着视频的river跟宋厝接上聊天，他预科一年的水平提高了不少，加上是外语环境，提升很快。
river跟宋厝聊完后，又看着fly，直接说：“你现在就是还有退路，不然你暑假干脆来我这儿，周围都是说外语，你就算是说得不好，也不得不说，逼着你开口。”
fly长叹一声，这才开口讲了一句，声音很小。
老瑞和沐沐也加入进来，大家都是半斤八两，也不用谁笑话谁。有了一个语言环境，自然也能从放不开到放开。
宋厝听着fly聊了两句后，开口道：“听着还行，比之前我们跟你出国时好了太多。暑假我不怎么在S市，就让好好教你吧。”
“好好？”fly瞪眼，“你让一个才从幼儿园毕业的小团子教我？”
宋厝听出来他语气里的疑惑，他挑眉，显然对fly不相信自己妹妹的态度不满，“不然呢？难道她还不能教你？”
fly：“……妹妹是不是太小了一点？”他求生欲极强，立马换了语气，试探道：“小朋友在暑假的时候就应该去玩嘛，这会不会太耽误她啦？”
“没关系，她最近反正也在练习口语。”宋厝说。
老瑞也都已经退役了一年，没能紧跟上小团子的时事日常。当听见宋厝这话时，他惊讶道：“暑假都还在家里练习口语？现在的小孩都已经卷成这样了吗？”
宋厝难得沉默了片刻，随后解释道：“也不是卷，是李礼最近要去新加坡参加小提琴的比赛，两人在一起玩的时候，都用英语对话交流。”
老瑞已经目瞪口呆。
宋厝看着fly继续说：“好好现在能听看原版英语故事，除了比较少见的难度单词她要借助翻译笔，平日里的沟通都没什么问题。她的语法可能还掌握不好，如果你在语法上有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
fly已经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原版英语故事，他现在连英语听力题干都听不明白，阅读原本英语书籍，他宿舍倒是有一本英语版的《小王子》，不过到现在为止，他也没看明白。
“这么厉害吗？”他吃惊问。
宋厝不清楚别人家的小孩是什么样的学习进度，但在他看来，似乎宋好时平日里也没有特别专注学习，应该是就读的幼儿园的语言环境，让她平日里不知不觉就习惯了双语交流。
“嗯，也不算很厉害。”宋厝谦虚说，不过这话怎么听，都带着一股凡尔赛的味道。
“等等，你说你最近不在S市，那好好不跟着你吗？”fly问。
宋厝：“她在家，我差不多每周都会回来，张阿姨在家，平日里她想出门跟她的朋友们玩，身边有姜慧颖照顾。”
“厝哥最近在首都买了房，他亲自设计的好好的房间，现在还在收尾工作，照看不过来。”沐沐凑过来解释说，没办法，基地就在宋厝家旁边，他随时都能溜达过去串门，这消息不知道都难。
在场的其余几个人都不知道宋厝一声不吭又放了大招，初闻这消息，立马放弃了拯救fly专业的计划，一个个立马“围攻”宋厝。
“靠？可以啊厝儿。人家买房都是看了又看，算了又算，怎么我觉得到了你这里，就是跟去菜市场买颗白菜帮子没什么区别呢？”老瑞感慨道，他退役之前也买了房，但没有在首都。
视频里爱river没有感情地拍了拍手，“不想仇富，你别说话！”
fly：“什么情况？你在那边买房做什么？”
宋厝没有瞒着，“先前没办法落户，这次退役之前，就把户口一事落实了，顺便也将好好的户口迁了过去。下月我要去学校报到，户口转过去后，好好也能在首都上学，平常我都回家，能照顾她。”
照顾生活起居是有张阿姨，但照顾小姑娘的情绪，家人的位置是谁都无法取代的。
当年宋厝考虑到无法将宋好时一块儿带出去，这才选择留下。如今的抉择，看起来好似有些突然，但实际上，这是他几年前决定休学时，就已经考虑计划到的事。如今，只不过是在按照他的计划，一一实现。
“诶？”老瑞是第一次听见宋厝对退役后的计划，“那我们倒是可以随时聚一聚，我和fly都在首都上学。”
fly冲着宋厝竖起大拇指，别人他都不佩服，但唯独宋厝，他是真佩服。明明年纪比他们都还小，但做事比他们所有人都有条理。
“你们搬家的事，好好知道吗？”fly问。
宋好时当然知道，这是一家人的决定，宋厝从不会等到事到临头通知她，而是提前跟她沟通过。
只不过就算是已经沟通过，宋好时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现在的宋好时趴在钢琴上，听着站在一旁的李礼拉着小提琴，那小模样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
自打知道了她要跟着自己哥哥一起去首都上学后，宋好时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她知道哥哥去上学，就不用再像是之前打比赛时，每年总是有那么几个月很忙，飞来飞去。这对她来说当然是好消息，可是很快宋好时就意识到自己即将跟现在身边熟悉的好朋友们分别。
她上个月才经历了一场分别，幼儿园毕业，她跟从前很多好朋友说再见。
那时候李礼还给她特意买了蛋糕，过来安慰她。
“没关系的，好好，现在你跟别的小朋友的分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遇见。”李礼说。
他如今已经是准六年级的学生，是可以藐视一切低年级小学生的“学长”，说话自然比几年前更加有条理，听起来还有几分哲学。
“有的人遇见，出现在你的世界里，就只是为了在那一段时间里带给你欢笑。等到时间一到，他们就会离开，但是你也同时会拥有很多新的朋友。”
宋好时包着一泡眼泪，拽着跟前邻家小哥哥的衣服，那样子看起来有点可怜巴巴，“可是，可是我不想跟李礼哥哥分开呀，李礼哥哥以后也会离开吗？”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已经带着浓浓的哭腔。她才经历了幼儿园的分别，如果这时候被告知，以后李礼也会离开自己的话，这可真不是一个小孩子能承受的悲伤。
宋好时趴在钢琴上回忆着的，当时李礼哥哥弯腰，平视着她的眼睛，特别认真说：“不会啊，还有一种人的遇见，就会永远出现在你的生命里，我跟好好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当然不会离开你。”
李礼已经拉完了一首曲子，他正想问问宋好时意见，结果一转头，就看见自己好朋友像是被晒菴的咸菜一样，没有半点精神地趴在钢琴上。
“好好？”李礼放下琴，走到宋好时跟前，有些担忧看着她，“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宋好时还没有告诉李礼自己要跟着哥哥去首都的事，她不知道要怎么跟好朋友开口。明明他们前不久才做了约定，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不分开来着，但是如今，她可能即将离开这里，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一想到这里，宋好时觉得好难过。
李礼见好朋友不说话，伸手搭上了宋好时的额头，今年春天的时候，他记得很清楚，宋好时感冒发高烧，在家里躺了好久。这件事导致后来李礼每次见到宋好时，只要宋好时表现得不舒服，他就会下意识地伸手摸一摸宋好时的脑门，看看她是不是发烧不舒服。
“没有发烧。”李礼很快说。
宋好时：“我没有不舒服。”
“那你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不高兴。”李礼问。
宋好时想了想，支棱起自己的小脑袋，看着面前的人，小心翼翼问：“李礼哥哥，如果我以后离开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她有点担忧，万一自己的好朋友未来会忘记自己，这听起来就是一件让人感到难过的事。
李礼失笑，“怎么会？”他是绝不可能忘记自己的好朋友的，“我们住得这么近，就算是我真的忘记了你，每天上学我都会走你家门口经过，看见你不就想起来了吗？”李礼笑着说。
宋好时心里藏着小秘密，在听见李礼这话时，没有放松一点，反而整张小脸蛋看起来更不安了。
那如果她不再跟李礼住得这么近，没有在同一个小区里，自己是不是会被很快遗忘？
李礼觉得今天的宋好时有点难哄，他看着小伙伴仍旧不怎么开心的小脸，不由问：“你到底怎么了？”
宋好时一下又趴在了钢琴上，像是被抽走了灵魂，“怎么办李礼哥哥，我以后就要离开这里，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她眼睛都快要红了。
李礼恍惚了一瞬，“离开？”
宋好时点点头，“哥哥要去首都上大学，我也会跟着哥哥去首都上学，所以我以后都不能常常回来了……”
宋好时埋着头，声音跟心情一样，沉甸甸的。
一向都能很好地安抚宋好时情绪的李礼，在听见宋好时刚才的话时，一时间竟忘记了安抚她，骤然听见这个坏消息，他现在脑袋里也乱哄哄的。
准六年级的小学生，其实也没有准备好怎么跟好朋友分别。
李礼回到家里时，还没接受自己好朋友即将去远方这一事实。
前不久他还信誓旦旦对宋好时保证，自己会永远陪着她。可是现在，好朋友要去远方，他却追不上。这种挫败，李礼第一次尝试。他紧锁着自己的小眉头，也是第一次感到无力。
从前不论是学业，还是在练琴的道路上，他也会遇见挫折，但这些挫折，他很清楚只要下次自己再仔细一点，再认真一点，再努力一点，考试会发挥稳定，琴技会变得娴熟，他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做到进步，打败挫折。但是这一次的挫折，他无从下手。
推开门，李礼像是没听见客厅里传来的说话声，他只想一个人回到房间里好好静静。
他知道宋好时今年就该上小学，他甚至还期盼过很多次自己跟着宋好时一块儿上学，他肯定会是个好哥哥，不会让宋好时在学校里被别的小孩欺负。可是现在看来，这一切美好的憧憬，都要像是小美人鱼一样，化作泡沫，消失了。
“李礼。”就在李礼拖着自己失落沮丧的小身板准备上楼时，李父叫住了他。
李礼转过身，才看见一个月回来一次的父母在家中，“爸爸妈妈。”他喊道。
“这是怎么了？”李父见他这模样，开口问，“谁欺负你了吗？”
这应该不能啊，李父心想到，他觉得就算是自家已经成人的大儿子在外面被人欺负，还在上小学的小儿子都不会被人欺负。李礼的性子，有些孤冷，他不喜欢凑热闹，自然也很难真正跟旁人发生任何矛盾。
李母也担忧看着自己小儿子，“刚听你哥哥说，你不是去找好好了吗？”
他们家都已经跟宋家做了好几年邻居，又因为宋厝和李逍遥之间的关系，彼此都已经很了解，隔壁家的可爱的小团子是他们家小儿子的好朋友。
李礼点点头，模样看起来仍旧垂头丧气。
“找好好还有让你不高兴的事吗？”李逍遥震惊问，“你们俩不是好得都能穿一条裤子了吗？”
不久前李逍遥才发现家里父母曾经拍摄的很多他的糗事的录像带，竟然都被自己没有心的弟弟翻出来，给隔壁的小团子当做喜剧片播放。
他发现的时候，正好逮了个正着，就在他预备气势汹汹发难时，李礼一句话，把他炸了个外焦里嫩！
“有什么不能看吗？好好早就看过了。”李礼当时坐在沙发上，很认真发问。
都能把自己亲哥的黑历史当做喜剧片放给小团子看，这难道不是好得穿一条裤子？
但现在看来，这两个小孩之间还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李逍遥意外极了。
李礼摇摇头，幽幽叹出一口气，垂着头，“是好好要走了。”
“走？”李逍遥听到这里时，忽然意识到他说的是哪件事，松了一口气，随口道：“哦，你是说好好要搬去首都上学是吧？”
李礼抬头，“哥哥你知道？”
“当然知道啊，你宋厝哥哥原本就被清大录取，他先前是办理了休学手续，现在从战队退役，自然是要回去接着上学。就他把好好看得跟眼珠子一般，肯定是要让好好跟着他一起去，这有什么稀奇的？”李逍遥说。
“可是好好去了首都，就不能常常回来了。”李礼说。
“你也一起过去不就行了吗？”李逍遥冲着他挤了挤眼睛。
这话对于现在的李礼而言，就像是他走到了路的尽头，被一座山挡住，但现在李逍遥直接拿着一把斧子，将山给劈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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