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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欢喜佛八(三更合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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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她笑的时候,双眼会弯成月牙儿,就像是会说话一样,而看他的时候,总是笑中带有一抹挥之不去的惧意。

少女指尖的小伤口很快就凝固了,许扶清拾起她,森白的牙齿又咬破,吸吮着腥腥甜甜的血。

是甜的。

跟其他人的不一样。

难怪蛊虫喜欢她。

他好像也喜欢呢。

谢宁终于装不下去了,反正都穿好衣服了,双脚一蹬,疼得一下子抽回手,指甲划过他的唇角,一道血痕格外突兀。

她口干舌燥地坐起来,缩到床的最里面,“小夫子,你、你想干什么?”

许扶清仿佛早有预料般,面不改色地凝视着谢宁,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走到窗边,将那张丑陋的面具取下来。

“你不是答应过我,会还我的吗?”

“如何还?”她干巴巴地问。

谢宁没忘,他说的应该是在许府那晚答应过会还的事情,忽地感觉有点儿喘不过气,透过窗外看出去,知道这里是陌生的山林。

看样子,他们已经离开了西京,而她又昏睡了几日呢?

不太清楚。

许扶清好看的皮囊跟手中五颜六色的丑陋面具格格不入,转过头来与谢宁对视,浅笑着说:“用你的身体。”

谢宁不明所以。

“来喂我的蛊虫。”他走到谢宁身边,探身过来将一颗花生酥糖塞进她嘴里,缓缓地吐出后半句。

少年染笑的面孔始终藏在阴暗下,融不进一丝光线。

“我跟你说过,我很喜欢会撒谎的人,尤其是撒谎成性之人,因为他们的嘴巴都很厉害,让我很想割下来。”

谢宁含着他给的糖,听到这儿心措不及防地咯噔一跳。

她这才留意到许扶清拿着的丑陋面具的嘴巴异常大,神似被人用匕首从唇角两侧分别割开。

与寻常面具不太同。

他双眸缓慢地轻弯了一下,顺从内心地挑起谢宁柔软的发丝,指尖微动着,一圈一圈地勾住,她头皮不禁隐隐发麻。

“应允他人后,又做不到,也属于撒谎。”

许扶清眼一眨不眨地专注看她。

谢宁听完许扶清的话,想直接昏死过去算了,如果提早知道是要用性命来偿还那次的情,她即使是爬出许府也不会喝他的血。

但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选择了就是选择了。

人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谢宁也不例外,“我答应过会还你,自然会还你,还请小夫子放心。”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现在才不会跟他争论自己要还情的方式跟他要的命不一样。

两人对视着,许扶清眼里浮现的细小光影犹如打碎的好看琉璃,也像吸引人的漩涡,叫人看了第一眼还想看第二眼。

可是漂亮的东西最会□□。

谢宁懂得这个道理,就好比如鲜艳的蘑菇,大多是有毒的,有些是急性毒,有些是能慢慢地侵蚀你的神经的毒。

许扶清听了她的回答,不再说话,走到侧榻,躺上去闭目养神。

这几日赶路来此处,他几乎没怎么阖过眼,至于谢宁一事不急于一时,横竖都到了这个地步。

房间又安静了下来。

谢宁默默地看着闭着眼睛的许扶清,他眼下方有一片很浅的鸦青色,红色发带解开放在了榻边,一头墨发倾泻而下。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若是想知道如何才能改变许扶清要用自己喂蛊虫的念头,或许可以通过多了解他,从过往记忆里头寻找规律。

毕竟原著里没写太详细。

一刻钟后,谢宁猜许扶清约莫睡着了,放轻手脚地走过去,每走一步都心惊胆战,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鞋子踩到地板上,一点儿声响也没发出。

她纠结地抬了抬手,先是试探性地覆上许扶清手腕的铜铃铛,见他一动不动,胆子逐渐大了些,再慢慢地顺着拇指点到掌心。

如羽毛轻轻一扫而过般微微发痒,再不重不轻地握住。

记忆迅猛地涌入谢宁的大脑,不知为何,这一次的记忆碎片放得太快了,帧帧地一掠而过,像是放了二倍速。

可能跟记忆内容有关。

她有些承受不住,头一阵疼,也就没留意到躺在侧榻上面的许扶清睫绒颤了下。

记忆不在许府,而是在深山中,树影斑驳,一名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蹲在泥土堆里,似白玉的小手拿着一根树枝,戳着泥土。

小男孩穿的还是女装,也还是化着不伦不类的妆。

谢宁知道那是许扶清,再看大树下,容色略憔悴却不掩惊艳的女子呆滞地站着。

突然,她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声不吭地快步走过去,将小小一团的他摔到一边,拿出铁铲,铲出一个坑。

而许扶清被摔后也不哭不闹,表情木讷地爬起来,捡起树枝继续戳自己的泥土,拍也不拍一下衣裳上沾到的泥土。

没过多久,女子便挖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

她拎起许扶清,把他丢进坑里,再捡起铁铲,一铲一铲地铲泥土扔进去,谢宁感到惊恐,看这架势是要活埋人。

这还是亲生母亲?

就在泥土快要盖过许扶清肩膀之时,一名跟女子长相有些相似的妇人跑过来。

着蓝布衣裳的妇人夺走她手中的铁铲,紧紧地抱着她,不让她乱动,泪如雨下道:“造孽,造孽啊!”

女子木然地落着泪,瘦骨嶙峋的身子似能被一阵风吹倒,良久才回抱妇人。

“阿母,我好怕他,我好怕、好怕他,我该怎么办。”

这个他——指的是许扶清,还是另有其人?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谢宁,女子应该是喜欢许正卿的,那可为什么要这样虐.待小时候的许扶清,他难道不是他们的儿子吗?

奇了怪了。她非常不理解。

又见妇人抹着眼泪,“你今日若是杀了清奴,待回许府之日要如何跟正卿交代,无论你多不喜欢清奴,也不能杀了他啊!”

“对啊,清奴可是我和正卿的女儿,他要是死了,正卿一定会伤心的。”女子讷讷道。

妇人听到女儿二字时,安慰地拍着她后背的手轻轻一顿,神色颇为复杂,不过也没有纠正,而是顺着说下去。

“你知道便好。”

谢宁看着这些记忆,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两母女相拥着哭泣,许扶清大半个身子还被埋在土里,他没理会她们,眼珠子定定地看着一个方向。

那里,螳螂正一口一口地蚕食着蝉。

记忆画面没给谢宁一些适应时间,转换得极快。

五月天。许扶清坐在许府院中的一棵大树上乘凉,似白藕的小细腿掩在衣摆下一晃一晃地荡着,他望着爬在树干的虫蚁入了神。

一名斯斯文文的男子站到树荫下,微笑着朝他张开手。

“清奴,爹回来了。”

许扶清露出一个弧度刚刚好的笑,但仔细看,眼神还是空洞的,也跟着张开手,从树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男子怀中。

谢宁随着许扶清抬头看男子,跟着看清了对方的样子。

原来他就是许正卿,颜如冠玉,气质凛然,好看是好看,但就是跟许扶清没半点相似之处。

随后,许正卿拿出一只纸鸢,他半蹲下来,递过去,“清奴,这是爹亲手做的,你看喜不喜欢?”

许扶清接过来,“喜欢。”

等许正卿走了,他笑容落下来,将纸鸢扔到地上,使劲地踩。

踩完后,许扶清愣愣地看了烂得不成样子的纸鸢半晌,又趴到墙角看天空,小脑袋搁到小手背上,看起来乖巧得很。

冷不丁的,属于许扶清的记忆在谢宁脑海里消散了。

她仿佛经历了一场运动,大汗淋漓地睁开眼,对上许扶清含着探究的视线,原本掌心对掌心相握的双手变成他握住了她的手腕。

谢宁用另一只手擦了擦额间的汗,心想,难怪看不见记忆了,不过这次也算是有收获。

纸鸢。

“小、小夫子,你醒了?”

许扶清嗯了声,坐起来,松开她的手腕,看着汗流过她脸颊,滑过锁骨,坠入衣衫内,问:“你刚刚为什么要碰我的手?”

谢宁顿了一下,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想检查一下小夫子你掌心的伤口是不是彻底好了。”

他看了她几秒,从榻上起来,“伤口差不多好了,我有事出去一下。”

她忙点头。

*

许扶清说的话像录音带一样接连不断地播放在谢宁耳边,似幽魂缠身,甩也甩不掉,“用你的身体,来喂我的蛊虫。”

夜已过半,月色浅淡,她无奈地扶额看着窗外,脑子飞速地运转着思考该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

怎么就惹到了许扶清这尊大佛了呢。

她抓狂地揪了一把发尾。

恍惚中谢宁听到铜铃铛碰撞发出的声音,叮当叮当,一声又一声地,衬得黑夜愈发诡异,有说不出的奇怪。

铜铃铛碰撞声渐渐加大,清脆古怪的声音游荡在山林之间。

谢宁离开窗边,走到房门,外面廊道掠过一个个人影,她们皆高举着左手,摇晃着戴在手腕的铜铃铛。

等她们都过去后,她的手扣上门闩,小心谨慎地打开。

说来也怪,许扶清并没有给房间上锁,似乎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走,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留她一个人在这儿。

出了木屋子,谢宁能瞧见飘忽不定的迷雾。

周遭又恢复出奇的安静,月亮不知何时被厚厚的乌黑云层和参天古木遮住,只能透出一层含混的暗光,黑影撕破着夜空。

看来光靠自己是真的跑不掉。

带着热气的风吹过来,谢宁头顶的那棵古树发出一阵阵沙沙声,好像有人在哭又有人在笑一般。

她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附近漆黑一片,雾气萦绕,给人一种到了阴间的幻觉。

木屋子一旁的草堆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谢宁漆黑的眼珠子转向一侧又转回来,迈开腿,反射性地往回跑。

一条铁链从左边套过来,精准无比地拴住她的脚踝。

铁链往后一拽,谢宁跌趴下来,双手无意识地撑住地面保护自己,但下巴还是轻微地硌到用木板架成的阶梯。

一名着装怪异跟西京人完全不一样的男子拎着锁链的另一头,不急不慢地将她往后拖,似要把整个人就这样拖走。

谢宁使劲地攥着木梯,不肯松手,求生本能强烈使得她力气比以往大了一点儿。

于是少女的脚踝被铁链磨掉了一层皮。

男子见谢宁坚持,吃吃一笑,面部表情也变得奇怪,拖得更加用力。

她感觉自己要被人分|尸一样难受,又不敢大声喊招来其他人,毕竟招来的人是敌是友还是个未知数,只得强忍着呜咽了几声。

“你就是他带回来的女子?”

像是玩够了,男子骤然一松手,谢宁原本被铁链拉得微微悬空的身子砸地,痛得她想哭爹喊娘,在地上滚了好几滚。

在谢宁睡觉的时候,许扶清早已用药水将她的易容尽数洗去。

男子半蹲着盯着谢宁的脸,想伸手抚摸上去,却被她恶寒地偏头一躲,毫不掩饰厌恶之情,他报复性地扯了扯铁链。

擦得那瘦白脚踝的皮肤红了一大片。

“你口中的他,可是许扶清?”谢宁咬牙抵住疼痛,怒瞪着他。

虽然大致确定对方口中的他是许扶清,但她还是想问一下。

男子笑着笑着,突然不笑了,像拉线木偶一样,表情生硬得很,咧了咧嘴,露出白黄白黄的牙齿。

“没错,他是叫许扶清,我想我知道他为什么把你带回来了,你长得确实很好看,跟许扶清那个下等的人一样好看。”

谢宁听到下等的人这几个字,目瞪口呆,他竟然用这样的话形容许扶清。

愣是她也听着不太舒服。

再说,许扶清的生父可是西京赫赫有名的大家之子许正卿,就算生母只是寻常地位较低下的普通民女,也跟下等二字扯不上。

也许,里面有什么隐情?她皱起眉。

男子看着谢宁微微失神的模样,又笑了起来,用力地晃着她脚踝的铁链,笑到一半,被人从后面一脚重重地踹倒。

“小夫子。”

谢宁看到许扶清的那一刻,脚踝疼得厉害。

他左脚踩着男子拿着铁链的手背,将红似血的花插到她凌乱的发髻上,再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脏污,轻声问:“怎么跑出来了?”

被踩住手背的男子疼到撕心裂肺地哇哇叫,求饶道:“许公子,放过我。”

啪地一声,被砸晕了。

等了几秒没得到答复,许扶清撩起她的碎发,很有耐心地又问一遍,“谢宁,你怎么跑出来了?”

缠住脚踝的铁链被他一圈一圈地解下来。

动作温柔且细致。

谢宁唇瓣发颤,手脚冰冻,如实回道:“我,我听见铜铃铛的声音,然后就好奇,想出来看看。”

许扶清指尖挪到谢宁淤红的脚踝,摩挲着那掉了一层皮的踝骨。

疼得她直吸气,“小夫子,我疼,你轻点。”

他唇角的弧度僵硬诡异地上拉,眼底如死水无波,骨子里透出凉薄之意,就连一贯柔和的嗓音染上了几分冷淡。

“这里有不少‘孤魂野鬼’,他们会藏在暗处偷偷地看着你,然后还会在你没防备的时候露出獠牙地吃掉你。”

自小受科学社会主义熏陶长大的谢宁信奉的一向是无神论,自然不怕鬼神之说。

只是这世间素来可怕的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人。

毕竟退一步来说,就算有恶鬼,也是人死后变成的,所以她怕的是这儿的人。

少年泛着不可忽视凉意的指尖顺着瘦削白皙的脚踝,没任何阻挡地一点一点上去,划过小腿肚,抚上襦裙掩着的膝盖。

“所以,谢宁,你不要乱跑。”

谢宁像被冰冰封住了,动弹不得,只有意识是无比清醒的,感受着他的动作,那抹冰凉还在往里探。

她仿佛忘记该怎么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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