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2/2)
乔南打开一看,发现袋子里装得竟然是他们留下来的画板、颜料之类的杂物。没想到他竟然都帮着收了起来。其实画板颜料这些泡了水基本就废了,但乔南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道过谢后将之都搬到了车子的后备箱放好,准备等离开后再处理。
放好东西再度折返回村时,就看见明达站在台阶上朝他招了招手。
“明达!”他有些激动地大步上前,见小姑娘除了衣服脏了些外一切都好,才放下心来:“阿婆呢?”
“阿婆去做饭了。”明达说。
明达家的吊脚楼已经相当老旧,在这次洪水中也被冲塌了。他们家只有一老一幼,没有成年男人,重建房子全靠村里人帮衬着,阿婆就去帮着烧大锅饭了。
明达看见他高兴极了,还没说上几句话拉着他的手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将他带到自家临时居住的小帐篷里,明达钻进去搜罗了一会儿,拿出一副画卷来。
她双手将画卷捧着递给乔南,大而黑的瞳孔像两粒干净的黑珍珠。
“这是什么?”乔南迟疑着接过,展开之后,发现竟然是之前准备拿去参展的那副《希望》。
这幅画他画好后便收了起来,进山时并没有带上,本以为已经毁在了洪水之中,却没想到明达替他妥善保存了下来。
“谢谢。”
乔南将画收好,很认真地向她道谢。
明达摇摇头,双手背在身后,抿着唇露出个羞涩的笑容。
乔南留在村子里帮了半天忙才离开。
离开之前,他和明达的阿婆商量了许久,最后说好由他资助明达读书。他还特意将自己的手机留给了明达,教会了她使用微信,这样以后即便相隔千里,明达也可以常常和他联系。
明达很宝贝地捧着手机,一路将他们送到村口。
乔南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小,说:“要是能帮帮他们就好了。阿婆绣的苗服很漂亮,卢阿叔做的竹工艺品也很精致。”
凤溪村的人们祖祖辈辈生活在封闭的大山里,并不比任何人懒惰,只是因为封闭的环境、落后的教育等等因素,让他们远远落在了后面。
他们本该有机会生活得更好。
裴叙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说:“叙南每年都有资助贵北的扶贫项目,今年我会提一下,以后多关注一下凤溪。”
乔南看着外面连绵的青山,轻声说:“我也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
从凤溪回来之后,一家人就准备离开。
大雨停歇之后,航班也恢复了正常,一家四口便直接坐飞机回南江。
乔世安因为集团事情繁多,只在南江待了两天就走了,倒是周若破天荒推了不少事情,暂时留在了南江。
裴叙猜到她留下的原因,只在乔家住了两天,之后就借口公司堆积的事情太多,搬回了铂庭公馆,顺便将乔小白也送回了乔家。
乔南私心里有些不满,但是也知道他去贵北肯定耽误了不少事情,也就没好意思再耍赖挽留。
正好老李知道他回来之后,又趁着暑假把他抓壮丁,让他帮着筹备画展,乔南每天早出晚归累得倒头就睡,也就没有心思再去烦裴叙了。
倒是周若在乔家住了一个多星期,几次旁敲侧击都没发现什么端倪,加上律所的事情实在无法再耽搁,这才动身回了燕京。
周若离开那天,裴叙得知消息,特地去送了送。
登机的空档,周若几次欲言又止想问什么,却到底没有开口。
她其实是个很强势的女性,在工作上杀伐决断从不拖泥带水,只有在面对自己的孩子时,才会有这样优柔寡断、止步不前的时候。
即便裴叙并不是她亲生的孩子。
裴叙一直目送着她走进登机口,直到看不见人了,才转身离开。
从南江机场回叙南科技的高速路上,正好会经过滨江别墅片区,裴叙遥遥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踩下油门,黑色宾利飞驰而过,将别墅区甩在了身后。
*
乔南终于从繁重的画展筹备工作里抽出身来时,暑假已经过了四分之三。
老李的画展已经筹备得差不多,时间定在八月二十六,他才终于能喘一口气。
一放松下来,他就发现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
——从贵北回来后的大半个月里,除了他主动联系以外,裴叙联系他的时候屈指可数,这中间他甚至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乔南被这一发现惊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认真将这大半个月里两人的微信聊天记录翻了一遍。
视频x3,但都没超过十分钟。
聊天对话倒是挺多,但大多时候没聊上几句,他哥就会以“要开会”“在加班”等等理由结束了对话。
更别提来看他了。
之前他忙得昏天暗地,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如今有了闲暇,仔细回忆一下,发现这竟不是他的错觉,他哥真的好冷淡!
这不对劲。
乔南试着给他发了条微信:[哥,我忙完啦,今晚一起吃饭吗?(^ー^)]
还配了个可爱的猫猫贴贴表情包。
结果等了十分钟都没有回复。
乔南顿时就有小情绪了,他快速换好了衣服,决定亲自去公司堵人,看看他哥在做什么,竟然理也不理他。
但他开着车风驰电掣到了叙南科技后,却被赵博告知:裴叙已经出差一个星期了。
乔南败兴而归,愤愤戳了下裴叙的头像,不满地嘀咕。
出差也不至于不理人吧?
*
乔南走了没多大一会儿,裴叙就收到了赵博的消息。
他点开和乔南的微信聊天框,就看见对话框最飞快被撤回了。
裴叙嘴角不由翘了翘,甚至能想象出他慌乱撤回时的表情有多可爱。
手指轻轻摩挲着对话框,他却只能狠下心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裴叙摘下眼镜,将头靠在椅背上,强迫自己不去听不去想,试着将乔南晃动的影子从心里剔除出去。
可无论他尝试多少次,都做不到。
他又打开邮件。
这些日子他能狠下心不去找乔南,全靠老K发来的邮件。
他贪婪地将这些照片一张张反复看过,却还不满足。
过于主动的乔南又勾起了他深埋在心底的妄念。
犹豫再三,他终于还是将藏在加密文件夹里的软件找了出来。
只是在监控远程连接成功,乔南的身影出现在画面里的一刹那,他又迅速地将软件关掉了。
理智和贪念反复拉锯,始终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
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脑屏幕半晌,裴叙有些烦躁地点了一根烟。
辛辣的尼古丁味道勉强安抚了躁意,但头脑里盘旋的念头依然挥之不去。
他人不在南江,没办法去找陈医生。
抽完两支烟后,裴叙拿起车钥匙出了酒店。
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转了一圈,他随便找了一家酒吧进去。
下午六点多的酒吧人还不多,音箱放着动感的摇滚乐,五颜六色的射灯闪烁着,酒保在吧台前慢吞吞地擦杯子,卡座里还只有零星几个客人。
裴叙点了一杯伏特加,找了个角落坐下。
除了必要的应酬之外,他其实很少喝酒。他的酒量并不差,只是很厌恶那种喝醉之后理智失去掌控的感觉。
但今晚他却破例了。
理智在朝着深渊滑落,他需要更为强烈的刺激才能将这种危险的倾向掰正。
烈酒入喉,辛辣的酒精点燃味蕾,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光怪陆离的酒吧里,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已经足够惹眼。
有人端起酒杯走近:“帅哥,借酒浇愁啊?”
裴叙抬眸,没有错过对方眼中的挑.逗,他抬手松了松领结,凸起的喉结滚动,不耐地吐出一个“滚”字。
“真凶。”
但就是骂人的嗓音也是性.感的。
那人饶有兴致地在他对面坐下来,晃了晃酒杯,随意捏着酒杯的手指翘起优雅的弧度:“看这样子,是为情所困,求而不得?”
裴叙冷厉看他一眼,没有理会。
“都来GAY吧了,何必自欺欺人?”见他不说话,那人越发来劲:“我叫白桡,交个朋友呗。”他花了淡淡的妆,眼尾刻意拉长上挑,酒吧昏暗的灯光打在他白皙的脸上,比妖精还要惑人。
很少有男人能拒绝他的邀请。
“强扭的瓜不甜,不如试试别的瓜呗,包……甜。”白桡故意拉长了尾音,举杯碰了下他的酒杯,手指借机想去勾他的的手指,却被裴叙的目光定在了原地。
裴叙出门时没带眼镜,那双狭长眼眸此时半垂着,掀起眼皮由下往上看人时,就透出十二分的不耐来,是和平时截然不同的悍厉。
白桡被他生人勿进的气势震住,小声咕哝:“竟然还是个情种。”
裴叙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将一杯伏特加喝完,买了单后便出门离开。
他随意靠在酒吧门口的柱子上,给彭易打了个电话。
彭易来接人被吓了一跳,他跟着裴叙两年,从来没见过对方如此阴沉样子,像某种将要择人而噬的野兽。
“裴总,您还好吧?”他不自觉连语气都放轻了。
裴叙坐在后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说:“回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