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1/2)
毫不意外, 随着穆夫人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看向了一路风尘千里迢迢赶来的宗兴海。
啧啧啧,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
让我们来看看, 这个男人知道自己竟然还有个孩子后, 会是如何反应!!!
却见宗兴海愣住了。
——什么?
她与他, 有了一个孩子?
怔楞几息, 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之后,宗兴海一下凝起眉来,不可思议道, “夫人……说的可是真的?”
穆夫人点了点头,面色复杂道, “若不是真的, 何必千里迢迢叫你跑来一趟?”
话音落下, 宗兴海终于激动起来,目中闪着泪光, 颤声四处张望, 问道, “那, 孩子……在哪里?是男是女?还好吗?”
“是个女儿。”
穆夫人含泪道, “好也不好,才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我险些就要失去她了……”
话才到此,已经又是鼻子忍不住发酸, 再度流下泪来。
——天知道这几日她是如何熬过来的,眼看着孩子生死未明,整颗心被拉扯到极限,满腹的害怕与委屈, 却又无处倾诉……
此时再见到这个男人,她已经难以控制情绪了。
而见此情形,宗兴海立时紧张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孩子现在如何了?”
毕竟是在宫中,还有太后皇帝在场,穆夫人只得努力收敛情绪,道,“方才才好了一些,你的血就是救她的。”
闻言,宗兴海这才反应过来——
怪不得方才太后那般说话,怪不得朝廷千里迢迢调他进京……
原来他的血竟是为了救自己的女儿?
可他的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正着急着,却听穆夫人又道,“我今日与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眼下孩子才刚醒来,后续还要继续用你的血治病,我只是想明明白白的叫你知道,看你愿不愿意救她。”
“愿意!属下岂会不愿意!”
宗兴海立时又挽起还没取血的另一条手腕,急道,“还要多少,尽管拿去便是。”
只要能救活他的女儿。
——他竟然有了一个孩子。
孑然一身了这么多年,他居然有了一个女儿!
他居然现在才知道!!!
过去那些日子里,到底是叫她们母女俩背负了多少?
思及此,他就自责愧疚,恨不得将整条性命都给她们娘俩。
见此情景,穆夫人却放了心,忙道,“不必如此着急,大约还要再有两三日,每日取两次血便好。一切听御医的吧。”
宗兴海闻言立时点头道好。
顿了顿,又试着问道,“不知属下能不能……见见孩子……”
然这话一出,却见立时从内殿之中出来一人,对他道,“暂且还是先不要见面的好,令爱才醒过来,身子仍虚弱,切忌情绪大起大伏。二位还是等好了再相见吧。”
宗兴海愣了愣,但见对方身上所穿的官服,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这怕就是给他女儿治病的御医,于是立时抱拳行了个礼,道,“虽则在下这些年没能尽父亲直责任,但还是感谢御医救小女的性命。”
姜御医忙点头道,“好说,救人也是医者之天性,大人不必太过客气。”
说着顿了顿,又道,“前几天辛苦夫人割血救女,她身子虚弱,实在无法再撑下去,大人此时来到也正好,不过你一路奔波,还是得好好休息,养好自己的身子。”
宗兴海忙连连点头,“是。多谢御医提醒。”
姜御医也点了点头,便要回到内殿照看病人。
不过转身之前,又瞥了对方一眼。
心里啧啧,【这骨相与他闺女如出一辙,果然是亲的啊。】
默默听见的宇文澜,“……”
敢情这也是特意出来看人的?
正在此时,却见穆夫人忽然跪地,朝他行起了大礼,道,“臣妇要向陛下请罪。”
宇文澜便回神,问道,“夫人何罪之有?”
却听穆夫人道,“自亡夫走后,臣妇未能守节,犯下了错误。有了孩子以后,更谎称她是养女,这些年欺瞒陛下及太后娘娘,实在罪该万死。臣妾愧对太后娘娘的信任,也愧对身上的诰命身份。而今斗胆恳求陛下,请允许臣妇再守护小女几日,等她康复,臣妇甘愿领罪。”
这话一出,未等宇文澜说什么,宗兴海却急了。
也立时在他面前跪了下来,道,“请陛下明鉴,当年是微臣有错在先,是微臣不该觊觎主母,更不该在犯下错误后一走了之……夫人完全是被我微臣所连累,请您给微臣降罪吧,千万不要怪罪夫人,她是无辜的。”
话音落下,众人皆是心间复杂。
宇文澜听见燕姝悄悄呜呜起来,【太感人了!果然这个世界上还有好男人的!】
“???”
什么叫“这世上还是有好男人?
难道在她眼里,他不是好男人?
又听太后也在心间暗道,【姓宗的这小子也算敢作敢当,阿瑜没白惦记他。却不知皇帝是怎么想的?不会要替那帮子老顽固男人说话,真的责怪阿瑜吧?】
【哼,若果真那般,老娘可真是白养他了。】
宇文澜,“……”
……他何时表达过自己会替那帮子老顽固说话?
啧,此时双重压力一齐袭来,为了展现好男人的胸襟,也为了证明自己没被白养,宇文澜开口对穆夫人道,“夫人言重,当初尊夫早逝,你独自撑起门庭养大孩子,已经对得起尊夫在天之灵。二位发生的事,也是在尊夫去世之后,并未违背伦理。有了孩子后你也并未狠心将她抛弃,而是小心将她养大。若说有亏欠,大抵是对令爱隐瞒身世一事,亏欠了她一些。其余,又何罪之有?”
话音落下,终于听见太后在心间道,【好小子,总算没养歪。】
然而穆夫人却掩面哭了起来。
“臣妇谢陛下隆恩。陛下说的极是,臣妇最对不住的便是阿晚了……”
——不错,虽然她一直尽力疼爱这个孩子,却一直无法叫她知道真相,这十几年来,小丫头只以为自己是抱养的孩子,格外小心翼翼,努力乖顺,心间也始终是自卑的。
她至今还记得,小丫头四岁那年偶然听见下人说闲话,知道了自己是抱养的,才小小的人儿竟默默流着眼泪躲在被窝里哭,叫她不知有多心碎。
所以,她今日把话说出来,不止是想告诉宗兴海真相,也是想向自己的骨肉坦白,叫她知道自己有娘也有爹,并不比别人缺什么。
经历了险些失去女儿的这几日,她不想再为了一些虚无的事情,叫女儿背负一辈子的遗憾。
而这般情景,也叫众人无不动容。
燕姝躲在内殿眼眶发热。
——这一家子可真是都不容易啊呜呜呜!
唉,这时代对一个女人何其残忍?死了老公后又遇见合适的人,又不伤天害理,可怜她努力压抑了十几年,如今还得小心翼翼各处请罪。
还好此时一家子终于相认了,那可怜的娃儿也有了爹,但他们生生错过了十几年,都是彼此最好的年华啊!
思及此,她又隔着门缝瞥了一眼皇帝。
心道还好皇帝是在大好年华遇见的她。
啧,瞧现在他貌若天仙俊美出尘的,也不知再过十几年,是不是也跟这位宗副将一样风霜满面胡子拉碴?
……要是真那样,还怎么看得下去?
宇文澜,“……”
为什么她的想法总是同别人如此不同???
感动就感动吧,为何忽然又扯到他身上?
十几年后若他果真胡子拉碴,她就看不下去了???
啧,女人果然薄情。
不过……他还是决定要努力注意自身,不叫十几年后的自己看起来胡子拉碴满面风霜好了。
如此想了一番,他开口道,“夫人也不必太过自责,而今事情都已经过去,眼下还是先给令爱治病要紧,待治好,再慢慢与她交代实情吧。”
穆夫人忙应是。
~~
有了亲生父亲的血,倪向晚的康复进程果然快了许多。
为了叫姜御医方便取药,太后特意恩准宗兴海暂时住在侍卫处。每日两回入殿取血,他都十分积极,如此,眼看到了第三日,倪向晚已经可以慢慢下床走动了。
见此情景,穆夫人与宗兴海都了放心。
太后亦是终于松了口气。
如此,她也终于有精力处置此次的罪魁祸首了。
——前几日在是尽一切可能救治好友的孩子,如今虽然孩子已经脱离危险,但她必须要给好友一个交代。
——
周妃已经被关在钟粹宫中四天四夜了。
这期间,她得不到任何消息,只有送饭的宫人每日准时到来,却也只是送饭,面上冷冰冰的,不与她说任何话。
赵来福赵来顺兄弟,还有那个雀鸟处的小林子,早在事情败露后便已经被处死。
她便借此幻想着,既然其他人都已经死了,那么皇帝这么长时间没有处置她,大约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饶了她了。
毕竟她如今是周家唯一的希望。
再说,太后又没有自己的亲骨肉,无论如何也不该断了与娘家的联系吧。
……
她就这么想着,直到第五日一早,终于有人给她开了门,将她带到了慈安宫。
进了殿中,周妃打量一眼,只见太后面若寒冰,皇帝亦是一脸冷峻的坐在一旁,连瞧都不瞧她一眼。
这样的神色,叫人心里没底,周妃想了想,只得赶紧跪在太后面前道,“臣妾错了,臣妾这几日好好反省,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求太后与陛下饶过臣妾这一回,臣妾今后一定改过自新,绝不再犯。”
哪知,太后却道,“当初叫你进宫是哀家的错,哀家明知道你不聪明,性子也骄躁,哀家只指望着你能老老实实的在这宫中,给周家争一点儿荣誉,没想到竟是哀家自作多情了,你蠢就罢了,竟还如此这么歹毒,拿孩子的性命不当性明,为了你那点妒心,居然能让无辜的兰筠及向晚置于险地。”
这话一出,周妃方觉大事不妙,立时流泪哭道,“臣妾错了,请太后再给臣妾一次机会,臣妾真的不敢了……”
太后却摇头道,“哀家不敢再给你机会,留下你还不知要害死多少无辜的人。”
事到如今,太后依然满腹怒气——为了争宠,她居然往那果树上下毒,目标可是才五岁的兰筠!!!而向晚又是何罪之有!!!
太后摇头叹道,“如此恶毒的心肠,决不能留在宫中 ,”
说着看向皇帝道,“请陛下降旨,将她送去玉真宫戴罪修行去吧。若神明能谅解她,叫她来世还能侥幸做个人,若神明也不谅解将她丢进畜生之道为牛为马,偿还自己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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