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Chapter19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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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前
“我可以告诉你。”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莎朗要提条件,今泉昇并不意外。
眼前这个穿着丝绸浴袍,端坐在沙发的女人,从他们初识开始,便是个不折不扣的利己主义者。
一个在她看来完全陌生的男人,想要和她提出“免费”的条件,是几乎不可能的。连同他作为“川江熏”时,这个女人也总要在关怀之余,从他身上讨点什么。不过基于川江熏和莎朗的关系实在不错,所以那个女人大多都是讨点捉弄人的乐子,然后一笑而过。
今泉昇觉得这不是什么错事。
毕竟生在组织,身上若不竖立一层尖刺,她恐怕早就在黑暗洪流中粉身碎骨亿万次了。
于是他平静地开口:“说吧,你的条件。”
“和你合作,等同于和整个日本公安合作。”女人的心里很是清楚。
她握着质感绵软的咖啡,再度小啜一口,不紧不慢地:“你应该知道,我倒戈向警察一方,无异于背叛了这个世界规模的宏大组织。”
“这代价很大。我将面临的,是数不胜数的黑市通缉,还有一众杀手的暗杀。也许未来我只是单纯过个海关,就会有狙击手一枪打碎我的脑袋。”
沉重的语言被女人用悠然语调描绘的轻描淡写,她耸了耸肩膀。铺垫显然已经做够了,于是她又暧昧地笑了起来:“而我的要求,也没那么不可理喻。”
“你想要朗姆口中的另一半密令。可以,我会帮你拿到。”
“想从那家伙嘴中讨到的情报,你们公安甚至可以直接来询问我。朗姆或许会和你们狡辩,但我不一样,我愿意予以配合,我知无不言。”
女人说到这里,又停顿了片刻。
她的话锋随之一转:“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必须建立在——”
“让我亲手杀了朗姆。”
那浑厚的嗓音掷地有声地落下。
……
“我真怀疑我是不是做错了选择——”金发女人冷眼扫视着面前的一众警察,眸光淡然之余,多了几丝嫌厌。
那张精致的脸孔充斥着失望。她显然知道,自己这是被日本公安利用了,但一切似乎都在意料之中,她的神情堪称波澜不惊,握枪以人质要挟时也无比从容。
午后的阳光逐渐绕向群山背后,光亮恰巧笼罩着女人的半身,因而她此刻一面身至光明,一面落于阴影。
“好了,朗姆。”莎朗轻瞥了一眼高举双手的男人。
她冷声命令道:“你自己走过来。”
朗姆一怔,狐疑地打量着女人。
他不清楚情况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基安蒂和科伦都被拦截在了半路上,他原本以为被公安带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可是如今,贝尔摩德又是在演哪一出?
她和公安做了什么交易?公安没有成全她,所以她现在要反水了?
这些疑问萦绕在他的心间,但他此刻最关心的,实际上还是——贝尔摩德究竟是否还有底牌,足以带他脱离现在的局面。
“贝尔摩德!”恰好赶到院落门前的今泉昇高呼了一声。
这声音贯穿了人群,径直落向女人的耳畔。女人抬起头,一眼瞥到了那个造访她的家址,和她提要求的男人。
她冷冷地牵扯了一下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啊啦,这不是我亲爱的——‘诈骗警官’吗?”
今泉昇的太阳穴抽搐了一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阔步越过人群,站在了距离贝尔摩德几米远的地方,“把枪放下,一切都还来得及。你应该很清楚,贝尔摩德。那种条件,公安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的。”
“何况该决定朗姆生死的,不是你、也不是我、更不是公安,而是维系这个社会的法律。”
他凌乱的黑发在风中飘扬,光影下的眼窝深邃,衬得那双色泽极浅的灰眸熠熠发亮。青年张开唇瓣,嗓音甚至略显柔和:
“我知道你对法律嗤之以鼻。但比起以恶除恶、以暴制暴,这是能从根源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这样做,可以让世上因为阴谋而丧失孩子的母亲,变得越来越少。”
“有些东西无论怎么挣扎,都是注定回不来的。”
“放下怨恨,试着不再缅怀过去,而是畅想未来。一直把自己囚禁在曾经的时间,止步不前……这么多年以来,你真的……快乐过吗?”
克丽丝不会因为你杀掉朗姆,就回到你的身边。
——不是吗?
女人的绿眸渐渐瞪大。
也许是在为这个问题诧异,也许是因他好似了解她的一切而困惑不解。
“把枪放下,贝尔摩德。”今泉昇说。
“只要你放下枪,放开你手中的人质,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一番劝诫之下,莎朗仍没有放开女警的意思。
她环顾着四周,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万众瞩目,她很习惯这种场景。可惜这不是新闻发布会,也不是知名电影节的繁华红毯,而是生死一线的犯罪现场。
金发女人讽刺而悲悯地微笑,只轻飘飘地开口:“看来卡慕和你说了不少我的事。”
她余光捕捉到了在一旁蠢蠢欲动,随时准备找机会扑上前来的警察,又厉声道:“都别过来!——退回原位。”
像是为了佐证这些人的行为冒犯到了她,女人将枪口指向天空,迅速扣下扳机,没有装载消/音/器的手/枪迸出一片火花。
刺耳的枪声横亘山谷,惊得在附近栖息的飞鸟大肆逃窜,将叶子冲撞的窸窣作响。
这是一声警告,寓意她开枪时会毫不犹豫。
警察们只得作罢,看在人质的份上,姑且退回安全距离。
莎朗再度冷笑,她慢悠悠地瞥向今泉昇,又问道:“你既然知道这么多,那你知道克丽丝是怎么死的吗?”
女人的眼珠倏然一转,重新落回朗姆的身上。
朗姆的肩膀一颤。
他没想到在这种关头,眼前的疯女人还能扒出这个在十年前,连秘密都算不上的陈年旧事。
“克丽丝死在了她十九岁的那一年。”她抿了抿唇角,冷然一笑:“虽然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管教不力,任由她和一群坏朋友浪迹在一起,还给她留下了可以肆意耍性子的资本。”
“但是,真正让她悲惨死去的——”她的话锋一转,切齿怒目地指向朗姆:“是因为你卖给底特律黑手党的‘红冰’!”
女人昳丽的面容开始扭曲,她怒火滔天,脸部的肌肉不受控制似的略微抽搐。
“红冰”。
今泉昇对这个名词,印象颇深。
在他以“川江熏”的身份,和贝尔摩德暂时住在底特律时,朗姆曾以红冰为见面礼,去见了当时的“底特律合伙人”——那个话事人叫什么来着?
【米尔纳。】他听到弹窗平淡回应。
【米尔纳家族的第五代首领,那个对你一口一个“小野猫”的男人。】
介绍的过于详细,以至于今泉昇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购买红冰的人不是米尔纳,那场大火一烧,他和朗姆算是彻底结了梁子。朗姆把货品卖给了米尔纳的敌对势力——底特律当时的上流毒品市场,被红冰完全替代了。】
今泉昇深吸了一口气:“克丽丝吸食了‘红冰’?”
“她从不碰这些东西,克丽丝连酒都很少喝,她知道自己的心脏不好。”莎朗的眼睛开始泛红,“何况这东西早就停产了,即使是十年前的市面上,也几乎不见‘红冰’了。”
“她只是去底特律拍戏,然后遇见了朋友。”莎朗呢喃着。
“但她那些狐朋狗友其实是药贩子。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蒙骗她喝下了混着少量‘红冰’的酒。”
“……然后,她死了。”她艰涩道。
莎朗·温亚德苦笑:“你能理解这种感觉吗?”
“我的女儿因为心脏病发作而死去。心脏绞痛的时刻,她用手紧紧揪着胸前的衣服,一脸痛苦地倒在了餐桌上。但聚会上的人都是群疯子,沉溺在神经被拨动的药物愉悦中。她死去的时候默默无闻,尸骨已寒,但无人发觉她的死亡。”
“等我赶去找她的时候,她的那些朋友,竟还想着要亵玩她的尸体——”女人的双目湿润,说道这里又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那是我世上唯一的血亲,我最宝贵的孩子失去了生命。而他们唯一的念头,不是为她哭泣,而是继续侮辱她……”
人的绝望,只在一瞬间。
女人可悲地摇着头:“所以我把那些害死她的人都处理了,可我明白——这一切还不够!!”
“真正的、最初的起源!!”她的双臂方向陡然一转,枪口猛地指向了站在一旁的朗姆,“是这家伙把‘红冰’带到底特律开始的!!!”
莎朗·温亚德再也无法维持此前的优雅风度。
她重复着:“是你,朗姆。”
“你把罪恶的种子播撒在大地,你是杀死克丽丝的罪魁祸首,别想置身事外!”
“你——毁了我的一切!”
我的家庭、我的人生、我的幸福。
你捣毁了一切!!!
朗姆将双手举高,他很识时务,知道贝尔摩德此前的状况,大约无法再理智的沟通。索性他便展露一点友好的笑:“别激动,贝尔摩德。”
“你知道的,克丽丝的死——我很抱歉。”
“但那些朝克丽丝的酒里放红冰的家伙,不是我指使的,你一定调查过。我和克丽丝小时候相处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我的手下将克丽丝照顾的很好,我从来没有害克丽丝的打算。她后来加入组织,我还很照顾她。”
那张笑得虚伪的面具,好似长在了他的脸上。
没人知道这一刻,说尽好话的他,究竟在想什么。
金发女人冷冷地:“但红冰是你带到底特律的。”
朗姆没有否认:“你说的没错,但那毕竟是一笔生意,组织需要资金周转。要有钱,才能维系项目的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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