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2/2)
……
回到岸上的时候,荆沉玉脸色更加苍白了。
这苍白令他俊美的面容充满了破碎感,元采衣远远望着,便觉得这样的人,师妹那样爱重,久久割舍不下,也是应该。
华倾第一个来到他身边,想帮他检查伤势,但被躲开了。
荆沉玉白衣清寒,低低沉沉地说:“本君已加固了结界,夜月眠绝无可能逃脱。”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未有过意外,众人一听全都松懈下来,露出笑容。
顾灵皇走上前说:“若是如此那可就太好了,但魔界的大魔还在流光海附近蛰伏,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荆沉玉望向他:“本君在,不会有意外。”
那样的自信,简直闪瞎了顾灵皇的眼睛。
但他也确实有自信的资本。
“你处理后面的事。”
荆沉玉吩咐了华倾便独自先走。
他是要去疗伤,华倾一百个不放心,但也不得不按他的吩咐做事。
回了营地的结界中,荆沉玉按着心口放慢了步伐。
取心头血到底还是让他的伤雪上加霜,他现在浑身都痛,可他一点都不排斥这种痛。
相反,他很需要它,只有这样才能时时刻刻提醒他,不要去想别的。
疼痛可以让他清醒,让他时刻警惕不要再回忆。
可走了几步,在即将到九华剑宗的帐篷时,他见到了金盼儿。
金盼儿被顾灵皇关在结界里哪儿都不许去,很是无聊,所以就随处走走。
蓬莱岛的帐篷就在九华剑宗不远处,她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
金盼儿也看见了荆沉玉,她有些傻眼,退了几步,想到什么,又往前几步,动作依然不算熟练地行了蓬莱之礼。
“恭迎剑君。”
她带了些口音干巴巴道。
荆沉玉看着她,哪怕极力克制,还是忍不住想到,那个已经被他亲手一剑穿心的心魔。
胸口气血翻涌,他闷哼一声,嘴角流下血来,金盼儿瞧见,赶紧上前查看。
“剑君你没事吧!”她十分紧张。
荆沉玉躲开她,用手抹去嘴角的血,一言不发地回了九华剑宗的帐篷。
金盼儿望着他的背影,眨巴了许久眼睛,忍不住自语叹息:“又美又强又惨,真是要了亲命了啊。”
可是……
“虽然但是,剑君都这样了,师兄岂不是更危险?”金盼儿一提裙摆,“还是师兄要紧!”
想到顾灵皇可能也受伤了,她光速前往镇魔渊。
帐篷内,荆沉玉并不关心一个晚辈说了什么去了哪里。
他跌跌撞撞地坐下,道袍狼狈,白色染血。
他低着头,嘴角不断渗出血来,他粗鲁地擦掉,莲华道冠束起的长发混着白色的发带凌乱地披在肩上,眉心一点朱砂痣红得像是也要滴下血来。
他并未立刻调息疗伤,而是就那么看着一处,几乎是在发呆。
眼前的画面仿佛变了,他好像回到了太素宫那间他再也不愿进入的殿内,飞舞的白纱轻绸之后,身姿曼妙的姑娘对着他说:“荆沉玉。”
“荆沉玉啊。”
“荆沉玉……”
“你现在,是不是算输了?”
“我没有。”荆沉玉猛地站起来,咬唇道,“我没输。”
姑娘叹息一声,遗憾惋惜道:“你输了。你已经输了。”
他厉声呵斥:“你住口!我不会输,我绝对不会输。”
他原本以为昭昭飞灰湮灭,才是除魔。
可现在发现,昭昭的死,才是魔劫的开始。
荆沉玉身影摇晃了一下,突然,一道兰花花瓣汇集的灵力迎面而来,带着无尽的杀意。
他当即躲开,即便他身体如此状况,躲开这种偷袭也不算什么。
他抹去嘴角的血,面无表情地看着冲入帐篷的奚兰雾和菊岚潮。
菊岚潮双手汇聚金色的灵力,仇恨道:“荆沉玉,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为我万妖谷十万造化妖偿命!”
奚兰雾淡淡道:“沉玉仙君,怪就怪你杀孽太重,今日就算因果报应吧。”
两人单独哪一个来看,都不是受伤的荆沉玉的对手,但合力而为,就有机会。
荆沉玉一点都没怂。
他甚至要感谢他们来偷袭。
送上门来让他走出方才的围城。
他化出般若剑,将掌心的血抹到剑刃上,般若剑遇了他的血发出震耳的嗡鸣,奚兰雾心道糟糕。
“很好。”荆沉玉慢慢道,“来战。”
他明明形容狼狈,可不苟言笑地站在那应战,毫不退缩的样子,比衣冠楚楚的奚兰雾和菊岚潮更不可侵犯。
他像是剑的神明,除了他自己,仿佛没有什么可以将他打倒。
只是,他忽然皱了皱眉,空着的手按住了心口。
熟悉的感觉。
有什么在重生。
是她?!
剑修最忌在战场上分神,可荆沉玉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他仿佛顷刻间被分割成两半,一半在应敌,一半在挣扎。
思绪回到了那个夜里,剑刃将她穿心的感觉,与她亲密无间的感觉,它们合二为一,刺激出他无尽的杀意。
对敌的菊岚潮和奚兰雾只觉天崩地摇,站都险些站不稳。
他们对视一眼,都对他过强的实力有所忌惮,但已经走到这一步,他们退无可退,只能继续。
荆沉玉好似在看着他们,可冰冷的眼中没有焦距,飞扬的发丝凌乱地拂过面颊,他冷俊的面容模糊起来,唇瓣微动,像在喃喃自语。
就是现在了!
菊岚潮率先动手。